“我對事不對人。”程千帆說道,“具體到這件事本身,我有幾點疑惑,在此,我也要向彭書記詢問幾個問題,弄清楚了這幾點,也許我的疑惑就能夠得到解釋,或許是誤會,再或許是……”
他沒說‘再或許是’後面的話,但是,彭與鷗明白是什麼意思。
“不違反組織紀律和保密原則的問題,我可以回答。”彭與鷗從桌面上拿起香菸,自己劃了根自來火點燃了,深吸了一口,“你問吧。”
“我們在法租界巡捕房,具體在中央巡捕房,更具體是在我的第三巡,還有沒有我們的同志?”程千帆看著彭與鷗,問道。
“‘火苗’同志。”彭與鷗聞言,表情無比嚴肅,“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無論有或者沒有,我都不能給你答案。”
彭與鷗點點頭,彭與鷗的答案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是,他必須問出這個問題。
“如果巡捕房內部還有我們的同志,那麼,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便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程千帆繼續說道,“如果巡捕房內部沒有我們的同志,那麼,對於曹宇同志在《晶報》上面的這篇文章本身,我先說說我的第一個懷疑。”
彭與鷗沒有說話,抽了口香菸。
“《晶報》上的那篇文章,講述的是,日本人醉酒開車撞傷中國路人的事情,此事發生在夜間,在巡捕房的檔案中,我沒看到有目擊證人。”
程千帆被彭與鷗勾起了煙癮,他從自己的身上摸出香菸盒與打火機,彈出一支香菸,撥動打火機點燃,“這樁交通肇事案,在第二天清晨就結案了,傷者傷勢不重,言說著急趕路,放棄追究日本駕駛者的責任,可謂是結案非常迅速。”
他吐了口菸圈,“事實上這樣一件小案子,在我的第三巡內部也僅僅只有辦理案件的當事巡捕知道,且因為涉及到日本人,避免引起議論,經辦巡捕也不會隨意談論,洩露。”
程千帆拿起桌子上的菸灰缸,彈了彈菸灰,“所以,我疑惑的是,曹宇同志是如何得知這件普通的交通肇事案的。”
彭與鷗從程千帆的手中接過菸灰缸,將菸蒂摁滅。
他仍然沒有說話,儘管他內心有些問題要問,但是,他不能問。
他現在深切感覺到和‘火苗’同志這樣的王牌潛伏特工交鋒的壓力了。
因為他一旦開口,‘火苗’同志就有可能從他的話語中做出推算:巡捕房內還有沒有紅黨同志。
“當然,也不排除曹宇同志是從傷者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可能性。”程千帆繼續說道。
“不過,這又涉及到我第二個問題了。”程千帆問,“彭書記,我們自己的同志有沒有彙報過被日本人的車子撞了的事情。”
“應該是沒有的。”程千帆自問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