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插著話,不時還得說幾句英文跟老外數學家溝通。
禮堂的人越來越多。環境也嘈雜了許多,說話要是聲音太小了,離得近的人都不一定能聽清楚。
這時,一個北大工作人員找了過來。
“張老師。”
“叫我?”
“您來一下,有點事。”
“哦。”
張燁跟著那個小年輕走了,餘光看到,右邊區域前排的閆教授和另一個北大老師也被叫過去了,幾個人走到後臺一個安靜的地方。閆教授雖然跟張燁都是中文系的老師,不過倆人仇怨已深,基本見了面也不會說話的那種。
閆教授問道:“什麼事?”
那青年工作人員馬上道:“校領導剛下了指示。一會兒您各位的演講內容要適當加一些,主要強調一下中日友誼,還有,剛才發生的攔車事件。影響也很不好,日方代表團的幾個領隊和負責人都表示了強烈不滿,上面的意思是,各位的講話的時候適當可以批評一下今天學生們的這種憤青行為,以及類似影響和破壞兩國關係的行為,但是不要提今天具體的事和細節。”
閆教授和另一個老師都聽懂了。日首相訪華,正是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們中日大學交流合作當日卻發生了這麼不愉快的事,總是有點尷尬的,嗯,或者說得嚴重點,甚至可能是個比較危險的事件,太敏感了,北大作為國內第一的學府,肯定是不想傳達出類似的錯誤訊號,所以要表達一下態度,對類似的“無理由反日”行為堅決予以批判,要呼籲大家保持理性和客觀,也是響應現如今“中日友好”的大背景。至於不要提今天的攔車事件,也很好理解,在場記者那麼多,這種事自然不能多說,不能宣揚,要用最平穩的方式處理好。
那老師道:“現在改來得及嗎?”
工作人員說道:“不用大改,加幾句提一下就可以,分寸什麼的您自己把握,這方面我也不懂,我就是傳達校領導的意思。”
那老師嗯道:“我看看吧。”
張燁卻不太樂意了,加什麼啊加,有病吧,“我的可改不了,我是學術類演講,這些跟我沒關係。”說完就要走。
那工作人員呃道:“張老師,您最好加一點,就結尾的時候適當提一提也行,比如做完學術演講後,對日本數學界讚許幾句,表示期待跟日本各大學的長期合作之類的,這也行啊。”
張燁說話一點也不拐彎道:“可我不期待啊。”
期待跟他們合作?那日本數學家剛才跟我一見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質疑我這個質疑我那個,就是不相信戴爾猜想能被共和國的人解開,就他們這個態度,讓我跟他們合作?還期待?期待你妹!
工作人員:“……”汗,您這也太直接了啊!
閆教授瞥瞥他,回去改稿子了。
那今天也有演講任務的北大社會學的老師也被張燁的話逗樂了,“張老師,我先回去了啊,你就隨便加一句吧,畢竟是政治任務。”他倒是無所謂,上面佈置什麼,他就說什麼唄。
今天的中日大學交流,可是歷史少見的,也是近些年來的第一次兩國最高學府的溝通合作,意義重大,稍微一個弄不好,那都是要擔責任的。就這次交流活動,日本國內估計也都十分關注,沒看日本記者都隨隊來了好多個麼,這麼重要的日子,這麼重要的活動,演講者的稿子肯定需要嚴謹和全面的,不能像開學典禮或畢業典禮那麼隨意,錯了就錯了?疏忽了就疏忽了?那可絕對不行!這種沾上政治色彩的演講,除了打磕巴允許,其他的是一點錯都不能有的!否則一出問題就影響大了!
所以校領導才會對演講稿子要求這麼嚴格,一些該有的訊號必須明確要出現在稿子裡!
“張老師,拜託了啊。”工作人員重複道。
張燁搖頭,“再說吧,現在改也來不及了。”
工作人員也有點不耐煩了,道:“你可是中文系的老師,隨便加個句子,這對您還有什麼難的?反正這是校領導的要求,我話給您帶到了。”該說的都說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還有其他一堆事情等著呢,就去忙別的了。
張燁掃他一眼,回了禮堂。
做個學術演講我都懶得說呢,還要求這個要求那個?滾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