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遠,請留步!”
聽到這一句,陳三郎心裡莫名一凜,不禁想起那天在山色塔,那個神經兮兮的老僧便是在身後嚷嚷了這麼一句。
回過頭去,見到是葉藕桐,這才放心。
在鹿鳴宴上,兩人已經寒暄過,算是結識了,那他追上來喊住自己是什麼意思?
就見葉藕桐雙手作揖,深深一躬。
陳三郎一怔,微微側身躲過:“葉兄何故作此大禮?”
葉藕桐嘆道:“道遠面對刺史大人色不變,我甚為欽敬;能對出那一聯,更讓我佩服。”
陳三郎笑道:“其實當其時,我心裡也感到害怕。”
葉藕桐也笑了,覺得他坦誠,更顯赤子之心,好感頓時多了幾分:“道遠,你準備何時離開揚州?”
鹿鳴宴後,曲終人散,下面府縣的新科舉子當然要趕回家去。當面功成名就,富貴加身,不回家的話,豈不等於錦衣夜行,又有甚意思?至於春閨的會試,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
“明天一早就走。”
葉藕桐點點頭:“此地不宜久留,早走早著……我也正想著去遊歷一番,不如咱們一同離開,同船共遊?”
他卻是揚州城本地人,放榜後,該做的喜慶恭賀活動都做得差不多了。
陳三郎一聽,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南陽府遊歷?”
感到納悶。
葉藕桐笑道:“說是遊歷,其實便是提前啟程,趕赴京城,準備會試。”
陳三郎恍然。
這事不足為奇,雖然說距離春閨還有好幾個月,但路途遙遠,提前到京城去打點好,安心準備會試,屬於常態。比如這次鄉試,陳三郎也是提前兩個月來的揚州。
一路去京城,一路遊歷,讀萬卷書,走萬裡路,一舉兩得,乃是讀書人甚為嚮往的事。
京城長安位於名州之北,接近北方的涼州,從揚州出發,有兩條路可行。第一條是海路,坐船出海,然後抵達名州;第二條路,則是穿過中州,進入名州。
走海路,風浪莫測,最是難料,等閑人很難適應長時間的航行——這可不同在江河上坐船。汪洋大海,波浪滔天,一旦遇上風暴氣候,只能聽天由命了。
所以對於求穩的人來說,第二條路才是最穩妥的。
葉藕桐選的便是第二條路。
在他看來,坐船出海,放眼都是碧波萬頃,茫茫一片,毫無看點,哪裡有走中州這個路程好?能遊山玩水,見識各地風土人情,不僅僅為了趕路而趕路,而是一種旅遊了。
走中州,最好的路程安排就是從揚州碼頭坐船先到南陽,再換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