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趙鶯鶯覺得這味兒實在是太甜膩了, 她受不住, 只吃半隻就絮煩了——甜也就算了,豬油還放的重,膩味是必然的。特別是現在是天涼時候, 說不定豬油凝結了, 吃進肚子去還容易不舒服!
丁婆婆是崔本原本僱來家裡幫忙做雜事的婆子, 趙鶯鶯對她沒什麼惡感, 也沒什麼喜感。她不像是趙鶯鶯家李媽媽, 託人伢子幾番尋摸, 找來的好人,事情做的只能算是中等。可是這一番認識下來, 大概也能知道, 還算是個誠懇的。
不過這也不稀奇,崔本請人在家裡走動照顧, 就算只是僱來做雜事的, 也不該隨便。至少應該考察過對方的人品,知道不是壞事的那種。
至於說換一個自己更喜歡的婆子,趙鶯鶯根本沒想過。一個是僱人不容易,這時候丟開自己家, 到別人家去做僱工的畢竟是少數。有限的人裡面還要挑出有技能、人品好的,這可不簡單!另一個就是進門就換掉丈夫之前用熟了的人,不管夫妻兩個感情好不好,這都是對丈夫的不尊重了。
趙鶯鶯依舊僱傭丁婆婆,只不過在自己的一些習慣上她是不會讓步的。為此她還特地詢問崔本,是不是他吃的油、口味大。對此崔本想了想只能告訴她:“我的口味向來不刁鑽,差不多就行了。”
有崔本這句話趙鶯鶯就算明白了,不是丁婆婆放油重,放調料重是為了迎合崔本的口味,而是崔本本就是一個好養活的。對於趙鶯鶯來說,一道菜不能口味太重,也不能太輕,只能是恰好。可是對崔本來說,稍微重一點輕一點其實沒什麼感覺。
趙鶯鶯明白這一點之後忍不住笑起來:“你是怎麼回事兒?爹是名廚了吧,你自己也說自己是吃遍了揚州名樓的,各樣都說的出一二三,倒像是個老饕餮了。這時候卻給我說口味都這樣隨便,該不會是你唬我的吧?”
崔本正在給趙鶯鶯削梨子,大拇指抹著小刀一側,根本不用崔本看手,三兩下梨子皮就垂落下來,一圈一圈的,中間根本沒斷過。一邊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一邊笑著道:“我唬你做什麼?也不止是我口味這樣,我們兄弟幾個口味差不多都這樣,只有我大姐口味刁鑽一些,像爹!我們這些不過是像了娘!”
趙鶯鶯坐在床邊,蕩了蕩小腿,想起來‘姐兒像爹,哥兒像娘’的話,現在來看似乎真有一些道理。
而得了這個信,趙鶯鶯最後的顧忌也沒有了,遇到丁婆婆做飯的場合,只教她做的清淡些。具體來說,就是油鹽之類的少放些。趙鶯鶯本人當然沒工夫看著,都是同在廚房的桃兒監督。
丁婆婆表面對趙鶯鶯的安排沒有什麼好說的,畢竟這是主家的要求,她這個做僱工的當然只有照做。若是她非要強調她不樂意,那主家肯定會像她強調一遍主家的不樂意會有什麼後果。一直給人做僱工的丁婆婆怎麼可能這點事都不懂!
只不過她回家之後不免抱怨:“這本哥兒家的新奶奶什麼都好,人物就像是畫兒上的!就只一點,是不是家裡太吝嗇?養的性子不大氣。昨日我做豬油的桃花燒賣,這也讓我少放些豬油。還有那紅燒的菜色,油鹽放少了能好吃?這也讓丫頭看著,稍微放的多了就要說!”
周圍聽這話的鄰舍就笑道:“丁媽媽你這就是沒見識了,這才不是人家新奶奶家裡吝嗇,這正是人家有錢呢!聽說真正的大戶人家少爺奶奶的,平素吃東西就是太好了,東西頂在喉嚨眼裡,別管你做什麼好吃的,那都是吃不下。至於吃豬油...人家愛吃的野菜這樣最沒有油水的。本哥兒家新奶奶不到那個地步,可也是殷實人家出來的,不差油鹽,你放的重了人家當然跟你急!”
這件事雖然得到了解答,可丁婆婆心裡還是嘀咕了好幾回。只不過她的嘀咕趙鶯鶯是聽不見的,或者說就是聽見了也算不了什麼,她並不會因此改變。趙鶯鶯如今忙著的是轉換身份,她已經不是趙家姐兒了,而是崔家新婦!
唯一算是好訊息的是,這個家格外簡單,沒有公婆姑叔。她轉換成崔趙氏,也就是多了一個崔本而已。只要理順了她和崔本的關系,摸得清楚崔本的脾氣,這一切十分好說。
而崔本對於她來說,委實不算困難,這是明擺著的,崔本喜歡她。
所以這三日她只用來熟悉家裡,把崔本起的這宅子前後左右都走了一遍——他們夫妻兩個住倒是真大了一些,這都和趙鶯鶯家差不多大了,可是趙鶯鶯家只住了前院的部分啊!
趙鶯鶯看著幾乎全空著的後院和罩房,忍不住問崔本:“哥哥們家裡遇上這種事是怎麼打理的?”
在趙鶯鶯看來,崔家幾兄弟的房子差不多都是這樣,估計都有過住不滿的經歷吧。空著當然不用想,可是難道就沒有空著之外的選擇?
崔本想了想,一邊回憶一邊道:“大哥是沒有的,那是爹手上修的宅子,一直是一家人住的,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呢!後來大姐出嫁、二哥成婚,接連幾件事才寬松一點。可是咱們接二連三各自分出去,大哥家又有了侄兒侄女,總之是始終沒有空出來的。”
然後崔本又說了其他兄長家裡,其中又有老四崔智和吳氏沒有這方面的經歷。因為到現在為止,分給崔智的地基上都還空著一大片。當初他手頭沒什麼錢,最後修出來的就是一所一進的小小院子,這時候剛夠自家居住,哪用考慮這個問題。
二房和三房這兩個冤家倒都有過房子空置的時候,當時他們的做法都是把後院空出來租出去。這一片十分靠近甘泉街,離小秦淮河也不遠,做生意來的外地人可不少,房子並不難租。隔出整個後院,剛好足夠人家一家人住,而且還非常舒服。
“這些年侄兒侄女出生,把廂房空出來,雜物搬到後面罩房是應有之義。要我說不租也就不租了,本就不指著這個吃飯的。”崔本說這個說的很隨意,卻也是真心話。自家起一座房子也不貴,租房子是十分廉價的,實在賺不到什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