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鶯鶯並不知道曾月娥, 或者送她們姐妹來小住的小姑打的什麼主意。但是趙鶯鶯並不著急,看錶現就知道是求人的事情了。既然是求人,那就必然要開口, 而要開口的話, 遲早是要知道的。
不過趙鶯鶯沒想到自己這麼早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從賞菊會回來之後, 趙鶯鶯自然分送了家裡一些東西。賞菊會說是看菊花,評選菊王、菊仙之類的, 其實也就是找個名目熱鬧熱鬧。所以除了才子才女們賞菊作詩的那個院子, 菊園其他的地方就和廟會差不多。
既然是賞菊會, 趙鶯鶯帶來的也就是十分應景的菊花糕, 以及曬幹的菊花朵兒, 這能泡茶喝,有清火去毒名目的功效。另外還有一盆菊花,這是她給自己買的。這菊花也不是什麼名品,只不過趙鶯鶯見它開的可愛,心中喜歡也就買下了。
趙鶯鶯泡了一大壺的菊花茶,幽幽的菊花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屋子, 然後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陪著有菊花香氣的菊花糕, 這時候吃倒也有些情趣。女子天生就愛這些花兒朵兒的,就算不懂得風雅,也覺得不錯。
只有趙蒙對菊花茶顯然沒什麼興趣, 只一個勁地吃菊花糕,膩著了才會去喝一口茶。自己面前的一碟菊花糕吃完了, 抱怨道:“鶯姐兒你這也是,這種點心最是中看不中用了。好看是好看,這才幾口?還沒吃出個味道。”
趙鶯鶯才不怕這個大哥,反而是趙蒙這個大哥心裡有些犯憷趙鶯鶯。正在給大家添茶的趙鶯鶯就舉著茶壺站在了他的身後,把剩下半杯茶水的茶杯添滿,又把茶水推在他面前:“這點心本就不是給你飽肚子的,正是拿來嘗味道的,你看桌上誰似你一樣,三口兩口就嚥了!”
兄妹兩個關系是很親了,互相諷刺上了也不要緊。趙鶯鶯這裡說趙蒙是豬八戒吃人參果,趙蒙這裡就說趙鶯鶯是豬鼻子裡插大蔥——裝相呢!
長輩也只當是小孩子的玩笑,俱笑著看,並不說話。倒是曾月娥多次看了趙蒙,然後猶猶豫豫地推出了自己面前只動了兩塊的菊花糕:“表哥,我的還沒怎麼動過,你不嫌棄就拿去吃吧。”
趙蒙看了看菊花糕,又看了看曾月娥。愣了一下:“你不愛吃這個?”
“是是是,”曾月娥剛想肯定這個,又想到這是趙鶯鶯和趙芹芹買來的,這樣說豈不是要得罪兩人,於是又趕緊矢口否認:“不不不,不是的,就是今天胃口不大好,不知道為什麼不大想吃甜口的。”
“哦——”趙蒙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反正熟悉他的人是知道了,他這是要伸手的意思了。但是就在他的手抬起來之前,福至心靈,趙鶯鶯在他背後狠狠地拉了一次他的衣服。
趙蒙本來要跳起來的,但是多年兄妹的瞭解讓他壓下了自己的動作。他知道趙鶯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這時候還要嚇他一下。想到之前自己的動作,他明白,趙鶯鶯的意思是讓他不要接受曾月娥的菊花糕。
雖然不知道趙鶯鶯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出於對妹妹的相信。趙蒙裝模作樣咳嗽了一聲,然後坐直了身體,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哪能吃表妹的東西,你自己吃吧——鶯姐兒,應當還有剩的吧?省著做什麼,就是要現在大家一起吃!”
趙鶯鶯沒好氣地瞪了趙蒙一眼,她知道他這是趁火打劫呢!
等到這場茶話會散了,趙鶯鶯才把趙蒙拉到自己房裡。問他:“今日我和芹姐兒不在家,月娥表姐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趙蒙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雙手抱胸:“這事兒怎麼問我?我記得只有你們小丫頭才喜歡紮堆吧。兩個表妹要麼是和你們一起,要麼就是自己玩兒,找我一個男的做什麼——等等,是挺奇怪的。”
“哦?”趙鶯鶯來了興趣,瞪大了眼睛:“所以呢?到底有什麼事兒奇怪的很?”
趙蒙納悶地回憶道:“那是知道的,後院染坊因為有好些師傅和小工,壯年男子不少,平常娘都是能少去就少去。偏偏月娥表妹說她覺得染布有意思,讓我帶她看看。”
趙蒙這時候開始有一點炫耀:“要不是她是個女的,還是親戚,我首先就想到她要偷學咱們家的藍白布了!”
“所以你沒帶月娥表姐看染布?”趙鶯鶯單手撐著下巴,覺得自己小看自己這個大哥了,有時候他還是有腦子的,只不過更多的時候他毫無防備。
“當然帶了。”趙蒙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推翻了趙鶯鶯所有的猜想:“人可是表妹,又是親戚又是客人了,不過是想看看染布罷了,我難道攔著?最多就是不讓她進配顏料的單間而已。”
果然還是應該繼續小看的,趙鶯鶯冷靜地想。
“所以他看染布的時候有什麼奇怪的?她是真對染布有興趣?”趙鶯鶯啟發一樣地詢問趙蒙。
趙蒙皺了皺眉:“她說是看染布,其實心思沒放在染布上,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趙鶯鶯不忍再看趙蒙,彷彿再看一眼,這個大哥在她面前就會更加沒眼看一些——是個人都知道曾月娥不可能對染布有興趣的。準確的說曾月娥就是喜歡清閑度日,舒舒服服過活,至於說染布這種勞動,她怎麼可能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