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是反革命,是潛伏下來的國民黨特務,是雙手沾滿革命者鮮血的劊子手。仁舉被執行死刑以後,婁阿四到大街上看過佈告,佈告上說仁舉親自參與了屠殺進步人士和政治犯的行動,是一個雙手沾滿烈士鮮血的儈子手。”
“仁舉被抓的那天夜裡,老爺口吐鮮血,一病不起;第二天一大早,一幫人衝進車家大院,把車家翻了一個底朝天。”
“是抄家嗎?”
“不是抄家,離開的時候,沒見他們拿走什麼,他們來,好像是找什麼證據的——他們在老爺、太太和仁舉的房間裡面搜了好一會。當時,我們和所有的下人都呆在院子裡面,不敢動彈。幾天後,當老爺得知仁舉被那個的訊息後,一口氣沒有上來,就撒手人寰了。不久,老太太也過世了。在短短半年時間裡面,一家三口人都走掉了。”
趙子蒙還有一個問題,從程式上看,這個問題必須問:“我們聽說車仁貴染指的女人有很多,您跟他在一起生活多少年,您應該知道一些情況。”
老人的嗅覺是非常敏感的:“這和你們眼下調查的案子有關係嗎?”
“大娘,是這樣的,我們聽說車仁貴在五年前‘離家出走’了,您的大兒子認為好像不是‘離家出走’那麼簡單,所以,我們在調查手上的案子的同時,也想過問一下車仁貴‘離家出走’的事情。車仁貴‘離家出走’已經有五年之久,您難道一點都不想他嗎?”
“說不想,那是假的,死鬼莫不是真出事了?不是我詛咒他,像他這樣的人,遲早是要遭到報應的。”老人一提到自己的男人,就咬牙切齒、義憤填膺。
“車仁貴在外面一定有不少仇家吧!”
“仇家肯定是有的。”
“您能跟我們說說嗎?”
“那霍家應該算是一個,有時候,我在大街上遇到霍嫂子,她大老遠的就避開了。”
霍嫂子應該是霍斯燕的母親。
“除了霍家,還有其他人嗎?”
“我平時很少出門,霍家的事情還是我逼婁阿四說出來的。過去,我們車家和霍家的關係一直不錯,車家老老少少做衣服的料子都是在霍家的鋪子裡面買的。”
“霍嫂子老是躲著我,我覺得蹊蹺,就把婁阿四叫到屋子裡面問。婁阿四還提到了潘校長的事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仁貴他老子也是這種貨色。萬幸的是四個孩子一個都不隨他,如果孩子們都隨他,那我這輩子就算是白活了。”
“除了霍斯燕和潘廣美,車仁貴還有其他仇家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兩家。趙隊長,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您請講。”
“死鬼‘離家出走’的事情,你們不用查了——他早就該死了,這五年,自從他走了以後,我們的日子反而安穩了許多,我每日吃齋唸佛,行德積善,街坊鄰居已經忘了死鬼的種種不好。”
“車仁貴該不該死,那得由法律說了算,不該是‘離家出走’這種死法。”老人的態度,使趙子蒙和同志們頗感意外。趙子蒙隱隱約約地感到車仁貴遇害案背景複雜,不那麼簡單。
趙子蒙隻字未提車仁貴遇害的事情,老人似乎——好像已經知道男人遇害的事情,至少從她的言談中能感覺到這一點。
趙子蒙一行回到157號的時候,客廳裡面坐著五個人,他們分別是車華庭、趙師傅、李大娘、曹師傅、江鞋匠。四人正在欣賞一張已經定稿的模擬畫像,馬建平正在勾勒另一張模擬畫像的線條。
兩張模擬畫像,一男一女,不用說,大家一定知道他們就是馬氏夫婦的模擬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