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晉王洗好山獐,衛信的火堆也升了起來。他接過晉王手中山獐肉,拿提前準備好的樹枝,將它穿好,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晉王又手腳麻利地將兩隻野兔也收拾了出來,笑著對衛通道:“這個可惜了,要是有鹽,我給你和斜陽醃製些兔肉片出來就好了。”話一說完,不僅是他,就是正在烤肉的衛信都是一怔。
王爺醃製的兔肉片,他和斜陽是最愛吃的,明明都是鹽巴醃製出來的,可別人的手藝就是沒有王爺的好。只可惜王爺輕易不肯出手。
一道微紅陡然間浮上臉龐,晉王神色有些慌亂。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突然提到了斜陽,是下意識地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原來情入心深處,不過須臾間。跟分開多久,分隔多遠並無干係。
“那什麼,你先烤著,趁著這會兒我再去採摘些澤蘭花帶回去吧。”說著他將手中兔肉遞給衛信,箭步如飛地向河岸邊奔去。
“晉王殿下這是怎麼了,突然這麼急?”從河邊洗了手才回來的灕江月不解地問。
衛信將晉王遞來的兩隻兔子穿好,插在靠近火堆的地方,忍不住轉過身盯著晉王的背影,半晌才回過頭,美眸中淨是失落和悲涼。
得不到回答,灕江月頓覺無聊,便在一旁坐下來,抓著烤架的另一頭幫衛信轉著山獐。
許久,只聽衛信說道:“自從五年前姑母無意中發現我還活著,這些年總派人來遊說我回去北燕,你應該知道她在意的並不是我這個侄兒,不是我這個侄兒多令她惦念在意,而是我是北燕衛氏最後一個男丁。”
灕江月轉著山獐的手不變,心中卻深覺被衛信輕描淡寫說出來的幾句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倍感詫異,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聽衛信這麼說,會覺得有些難過?公主殿下親自訓練出來的人,不應該是無心無情無感的嗎?
一定是前幾日在溶洞裡關傻了,居然會被衛信一席話就撩撥起心緒。
“究竟公主殿下是惦念世子,還是需要世子,最終的結果不都是希望世子能夠早日回到大燕,早日復興大燕,沒有什麼不對。”
她低嘆一聲接著道:“這幾年,公主殿下身子越發不好了,大燕她幫世子也照料了十幾年,該是世子自己去接管面對的時候了。”
衛信挪了挪兔肉的位置,轉頭看向了正在河面上採摘澤蘭的晉王道:“送王爺回去雍州,我就會返回北燕的。”
灕江月點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正在河面上翻飛摘花的身影,一個大膽的念頭湧向腦海,她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你不會,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衛信正在凝視著晉王身影的深情眼眸就是一冷,身軀僵直地轉過頭喝道:“胡說什麼,你現在是越發沒規矩了,姑母這些年究竟是怎麼教導的你!”
灕江月莞爾一笑,梨渦淺現:“冷若冰山無情無慾的衛無莊,什麼時候能被我輕飄飄一句話就撩撥地這般怒火大炙?只有我戳中他心思的時候。”
衛信垂下眼皮,長睫遮擋住了眼中的情緒,聲音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急躁,長吁一口氣道:“莫要再胡說八道了,你跟我都是不懂感情的人,這種心思我怎麼會有,又怎麼敢有,這種念頭就是對他的褻瀆。”
灕江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又眨,似懂非懂。於情事上,衛信和她都是懵懂無知的。她們的人生中只有狼的法則,只有衷心復興大燕,她自己對權力的慾望,也是這幾年轉輾在各國間才生出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