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飛入林時還只是暮色沉沉,如今天已透黑,林中樹木密密層層,枝丫交錯,黑沉沉的天空只有零落的些許星星,這點星光根本無法照亮黑暗而又陰沉的深林。
莫雲飛在林間穿行,不想竟來到一處山泉彙集的溪水旁邊,潺潺水聲,在林壑間淌過。
莫雲飛心中暗喜,忙奔向溪水處,眼看著就要到達水邊,突然對面傳來尖銳的破空之音,兩道食指粗的箭矢從溪水對面的樹林中激射而出。
莫雲飛忙一個翻身閃到一旁,停下身形,隨手擋開一箭,另一箭已射入他方才所站位置後的樹上,但未沒入樹幹,反而掉到地上。回頭看時,箭頭被布纏著,並不能傷人。
“出來吧。”莫雲飛對著對岸林中沉聲喝道。
昏暗光線中,綠衣飄動,正是綠衣女子。不過夜色太黑,雖然相隔不過丈許距離,卻誰也看不清對方的面上神情。
“這獨龍山是我的地盤,你想甩掉我怕是沒那麼容易。”
“莫不是你看上我了,總這麼糾纏不休?”莫雲飛立即出言奚落道,言語中帶著深深的不悅。
綠衣女子此刻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抬頭望向莫雲飛,心底裡翻起來一絲回憶,這人是真的不認得她了。
莫雲飛見她不答話,也不理她,自顧地來到溪水邊,捧起水先兀自洗了幾把臉,只覺涼意沁心,神智驟覺一清。
他又拿下身上水囊裝滿了水,飲了幾口。當時從青驄馬上離開太急,竟沒有拿一丁點乾糧,幾口溪水入肚,只覺腹中飢餓,火燒火燎,可惜這溪水中一尾魚都沒有。
他心中著急,思量著該如何甩脫這女子。一面想一面在泉邊石頭上坐了下來。
綠衣女子坐在他對過一塊大石上,居然毫無顧忌地脫下腳上鹿皮小靴和棉布襪,將一對白生生的腳丫伸進溪水裡。赤足欺霜,黛眉如畫,星目流轉,俏生生望著莫雲飛。
她泡著腳還時不時用腳尖撩起一片水花。兩人不過隔了丈許寬一條溪水,她這麼腳下一波弄,水花便朝莫雲飛那邊濺起。
莫雲飛大驚之下,又急又怒,這姑娘怎麼如此大膽,當著陌生男子,赤足光腳。他忙起身低頭走開。
“你莫要再跑了,這林子進得來卻出不去的,沒我帶路你只能白費功夫。”綠衣女子涼涼地邊用雙足撥弄著溪水輕聲道。
此話一出,莫雲飛渾身一僵,忙凝神四望。這林中樹木居然是按照五行奇門之術排列。他剛只顧甩脫這女子,竟未曾發覺,如今尚未確定這林中五行排布,萬不能再隨意走動。
他反身走過去,坐回方才大石上,問道:“你是蠻人不成?”
綠衣女子目光凝注在莫雲飛臉上,許久嘆息一聲道:“你真不識得我了嗎?我是程若影。”
莫雲飛差點從石上跌入溪水裡,他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眉頭幾乎擰在一起。
“程若影?”他強抑著心中波瀾道:“倒真是好名字。”
程若影幽幽一嘆道:“應該是好名字。”說完忽垂下俏臉,目中掠過複雜難明的神色,“這名字是莫家村的先生替我取的。”
這話說的似沒頭沒尾,對莫雲飛而言卻是睛天霹靂。這女子竟是程若影,他認識的那個程若影。
這一瞬間,他腦際中空空洞洞,木然楞在原地。
足足有一盞茶工夫,才聽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望著程若影的臉細細打量著。
他凝目細看才發現,她真的有程若影的影子。不同的是那個程若影永遠都是天真爛漫一臉純真,而這個程若影早已不復純真,即使是笑著,眼中卻是一片涼意。
莫雲飛緩緩地點點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講。”
“嘉元二十四年春,南楚攻打建州,安定侯率十八萬大軍南下,與南楚在建州城外進行了一場歷時五個多月的大戰。
這時,西南邊境守備不嚴,安南蠻夷竟趁我陳國與南楚大戰之際,越過邊境線,闖入我西南邊境內,屠殺我陳國西南邊塞百姓,企圖在西南地界裂土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