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甘道夫是真的傻眼了,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莫非,這根本不是什麼魔胎,而是伊露維塔的福音?光明世界的棋子?
從前的甘道夫,絕對不會有這種妄想,去懷疑光暗的界限。它更不會認可眼前這種東西,掌握光明力量的邪惡比真正的邪惡更值得警惕。
問題是他的重生本身就帶著一絲“灰色的”、“妥協的”性質,他其實已經完全沒有資格再去標榜絕對的正義。他就像是揹負著偉大任務的光明世界的夜行者,這並不能改變他本身已成灰色的事實。白袍?他和薩魯曼都不夠資格。
薩魯曼的白袍是身先士卒的獎勵,他的白袍則是勇往直前的贈禮,都不屬於自己。
按照規定,他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阿門洲、回到了曼威那裡,而不是仍然在中土大陸上懲奸除惡。他的經歷,他的積累,他的信念,根本不足以支撐他一次正常的晉升和重生。
世人都以為神無所不能、永遠正確,信神者可永生,可以無限重生,也該有那樣的特權,這根本是極大的錯誤。
在中土大陸,一切都有規矩,就算是獨一之神,也不能肆意妄為,否則就是破壞規矩。
為了他甘道夫,獨一之神稍微破壞了規矩,甘道夫為此慶幸、自豪、感恩,但是他曾經的信念的確動搖了,就如同他當時就意識到的,他的心靈已經不再純粹,他的足跡已經離開了光明的大道,必須自禁千年萬年才能掃除那一點塵埃。
因為心中蒙塵,他才會被惡魔的天賦能力誘導,才會生出許多不切實際的妄想。
既然有了自身的先例,眼前為何不能是另一種規矩被破壞後的產物呢?
甘道夫想到了歧處,轉身搖頭離去,他的眉頭深深蹙起,心頭疑惑更濃,總覺得自己忘掉了、忽視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出那個消失的邪魔,沒辦法的話,也只能回去守株待兔了。
他當然想繼續追蹤,可問題是一籌莫展,連那股清晰可辨的異域氣息都完全消失了,他還怎麼把握對方的動向。
憑氣息辨別存在,是他最引以自豪的手段,在晉升白袍後,他對此道瞭解的更深,也從伊露維塔處得知凌歧身上那股令他忌憚的氣息,究竟是什麼,那是異域的味道。
他卻不料,越是依賴於感官,反而越容易被感官所欺騙。正如總以未來的大勢觀察世界的走向,就容易忽視當下,陷入真正的誤區。依靠智慧,但不迷信智慧,才是真正的智者。
甘道夫陷入了自我和外力雙重的迷障,就在他離開不久後,那枚氣息愈漸深邃的肉繭,表面兀然出現了一絲絲裂紋!
這終究已經不是一次正常的孵化,是赤裸裸的奪舍、吞噬、侵佔,過程要快了百倍。
離開尚未太遠的甘道夫,正蹙眉想著那枚怪繭的事情,想到光明與黑暗共存,冷不丁想到了薩魯曼,想到這位聖白議會會長對待凌歧的曖昧態度,忽然就愣了一下。
那個狡猾的域外邪魔,不也曾正氣凜然的躲過了他和他身後那位的審視?
甘道夫愣在原地,明亮的目光中瞳孔縮成了針尖,他感覺心頭某種矇蔽知性的力量正在快速消失!
“不好!”
白袍巫師剛剛反應過來,就要回頭除魔,卻不料這時轟隆一聲巨響,隧道頂端的洞壁上,忽然破開一個巨大的口子,無數熔漿碎石迸裂射出,一個巨大的和通道齊高的身影兀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