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酒之地如同往常一般,在徹夜的狂歡後迎來了新的一天。
蜜酒莊院的一間會客室中,一位衣著過分華麗的小女僕聽著遠處的喧囂和慘叫,面色時而蒼白,時而平靜。
她的身邊就有一具屍體,那是她的生父,雖然她寧可沒有這樣的父親,但他畢竟是自己的親人,而且任何人在第一次親眼看到一條鮮活的生命凋謝在自己面前後,都會生出一些發自內心的驚懼。
夢露的感官要比想象中好得多,她沒那麼傷心,也沒那麼害怕,畢竟心底的其他雜念令她分神不少,可也絕對說不上美好。
屋外的戰鬥動靜不小,些許震動和咆哮卻很快就停止了。
然而當成片的求饒聲響起後,戰鬥仍沒有和夢露以為的那樣提前結束時,她的心就又一次提了起來。
戰鬥的餘波多持續了一小會兒,呻吟和求饒很快就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絕望。
這些新的莊園護衛都是附近逃難來的領主們帶來的親兵,個個身手不錯,由夢露的父親引薦,在她百般挑選後方得以成為內衛,她哪裡想到這些人根本就毫無忠誠可言呢。
畢竟她已經學著凌歧的手法,給了他們許多的賞賜和恩惠,在人前也盡顯威嚴。畢竟她讓另外的人重新安排了他們的家人,原本以為他們多少會有些顧忌。她相信自己從凌歧身上學來的手段,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能為她所用。
她太天真了,根本不明白凌歧依仗的究竟是什麼,手段?恩惠?
不是每個人都能玩恩威並施那手,敢那麼做的,敢去火中取栗的,要麼有極大的勢力、要麼有極強的實力,甚或本就是心理、心靈的大師,一無所有的人絕對降服不了一群猛虎和餓狼。
夢露那麼做、悍然重選莊園內部的護衛力量,也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畢竟她骨子裡並非一個太激進、很自信的人。
究其根本,還是她前幾天才發現,自己一直信任的老莊園護衛們,居然在暗中和外人來往,意圖謀害她的性命。
現在想來,那件事當然也有不少疑點,怎麼那麼巧就被她撞破了呢?當時卻是氣昏頭了。
這卻也正說明,對她這個弱女子來講,又有什麼是真正可靠的?
除了相依為命的弟弟,和那個賦予她一切、根本不需要謀奪她什麼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沒什麼能徹底靠得住的了!
“殺吧!殺吧!”
夢露喃喃自語,她感覺自己變得成熟了,或許只是她發現了自己的稚嫩,又或許這只是一種期望絕望希望奢望交織在一起粉碎後歸於平淡的魔障。
只如那個男人所言,或許她的確沒做錯什麼,只是不適合她想扮演的角色。
有了如此覺悟,夢露再靜靜的傾聽戰鬥的動靜,看著花園盡頭的拱門外,一張有一張陌生的面孔企圖衝進來,最終卻被一柄柄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利劍長刀刺穿了胸膛,變成一具又一具伏倒的屍體。
夢露閉上了眼睛,彷彿聽到了更遠處的哀嚎。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她以為聽到是幻覺的地方,許多的鋼製刀劍正像是被一雙雙無形的大手操控著,如飛鴻、如幽魂,滿空飄蕩、肆意穿梭,任意揮灑著一套套精妙好看的刀劍刺殺之術,收割著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