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他表現的確實有些像個凡人,這用修士的話來說,就是凡心未泯,根器不定。
他甚至很懷疑,他現在的心境,以正道而言,還不如他當年未下山之前,至少那時還是純粹的,是天生走執道的料子。執於道,近乎天。直到後來,修為日進,初心卻變。
但這並不表示,他就不想問道!
每個能成為修士、甚至成為修行者的,都是凡人中的精英,都有屬於自己的精彩,屬於自己的堅持。
這並不能因為和其他更強者比對的不堪,或者初心不再,就被抹殺掉全部!
平心而論,以修士的標準,如今的陳近山,確實不怎麼合格。
但莫非一個遠遠不如傳奇的人,就是隨便哪個路人都可以憑此去恥笑?他們自己距離傳奇多遠?
陳近山知道,他毀掉書,更多的不是怕,而是想要獨佔,就算這是徒勞的!
況且,他就算是怕,也不是怕走上那條不歸路!
他怕的,無非是那條路上密佈的荊棘,以及藏在叢生的荊棘背後的惡意!
至於說走上去,這是必然,不需要更多的選擇。
“三顆種子都已經施肥,他們真的能發芽?”
塵琰淡淡問著,看著凌歧,目光中已經沒有了仇恨和畏懼。
她這樣的修士,道心一破,根本就完了。
能讓道心破碎的她,重新恢復到巔峰狀態,這樣的人,也根本無需她去恨,因為她恨不著。凡人恨天,更多還是不懂天,把它當成了一種具有人性化的獨立個體,天老大。但她懂,懂天懂道,而他,就是曾經的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道”。
這不是說,塵琰被打怕了,屈服了,徹底淪為了凌歧的走狗,若是那樣,再多手段,她也恢復不到巔峰。
只是,就像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理一樣,反過來用一下,在他的面前,在他代表的道面前,塵琰就算有再多憎恨,最終也只能釋然,除非她不想繼續修道。
黨同伐異,有的時候,朋黨的力量都是驚人的,況呼同道。
同道兄弟,不同道就是死敵,這世俗也有,千古未變。
但恐怕,也只有她這樣的天人道尊,才能面對那些,經歷那些之後,還淡然處之。
沒有人受得了那個,唯獨非人可以,這也是一種器量。
“會的,因為我明白,你們和我一樣,都想看看天外的真相。”
凌歧淡淡說著,充分把握住了求道者的心態。
餘絳那種,對他固然忠心不二,卻不是真正的求道者。
所以很多事情,他根本沒想過讓她參與,她也參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