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天仙君聲音一如往常,無悲無喜,威嚴且壓迫之意十足:“萬丈劍域?若真是萬丈劍域,老夫也許還會忌憚一二。眼下只不過是千丈罷了,箇中玄妙萬不存一,威能更是如同螢火之於皓月,連老夫的元神投影都奈何不得,徒增笑柄罷了。”它雙目微眯,口中緩緩道出一個字“爆!”
這一個“爆”字出口之後,劍域內金光未見絲毫遲滯,銀色巨狼的處境也未有半分好轉,直讓元靖以為自己聽錯了,讓他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片刻後尷尬一笑,說道:“老匹夫,今時不同往日,任你狡猾如斯,也休想逃出元某的劍域,莫要無謂掙扎,乖乖受死吧!”說完,虛空中的金光更加密集了。
“可笑至極!”燎天仙君輕蔑的看了元靖一眼,並未多作理會,而是眯上了雙眼,任憑金光在其數丈長的巨狼之體內穿透衝殺,不為所動,而是默默地感受著什麼。
樊貴兒那邊首先有了動靜,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乳白色小幡,從他的袖口之中飛了出來,無風自動,幡面獵獵作響,忽而“砰”的一聲,化為漫天煙霞,四散而去。一道凝實的黑色氣流從煙霞中掙脫而出,無視任何阻擋,穿透了萬丈劍域,倏忽之間,便融進了巨狼體內。
原本有些虛淡的巨狼虛影迅速凝實,它的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神情,彷彿吃了一記補藥般,散發的威壓數以倍計增長,整個劍域隱隱有些不穩起來,嘎嘣作響,彷彿下一刻便會崩潰。
而奎生這邊,其鼓鼓囊囊的胸口飛出一物,是一枚鮮紅如血的璽印,滴溜溜一轉,飛上半空,任是奎生手疾眼快,也沒能抓住它。接著這嬰兒拳頭大小的璽印爆裂而開,化為齏粉,看的奎生一陣肉疼。同樣一道黑色氣流憑空出現,逆勢而上,衝向了天空中的銀色巨狼。
燎天仙君面露一絲喜色,不再理會元靖。包裹在劍域中的黑玉般的殘塔,如今只剩塔基,約有一丈高矮,卻是再度崩壞,隱約間露出其內一個毛髮銀白的巨大生物。“嘩啦啦”鐵鏈的聲音響起,似乎是這巨大生物在拼命掙動,連帶整個塔基都跟著晃動起來。
接連兩次黑色氣流從外界湧入劍域,元靖哪裡不知道出了變故,手中指訣一掐,金越在劍域內憑空消失,接著便憑空出現在黑色氣流上空,光芒一閃,連斬數次,將衝向銀色巨狼的黑色氣流斬成了數段。卻不想這黑色氣流轉眼又聚到了一起,猶如一條靈活的毒蛇,吐著信子,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
元靖心中大急,轉換手訣,金越再度斬出,無盡劍氣匯聚,彷彿掀起了一股金色風暴,將黑色氣流霎時間絞成了齏粉。他看著這一幕顯然有些滿意,可沒等他笑出聲來,這氣流又重新浮現,凝聚到了一處。他面露不甘之色,雙手高舉做合抱狀,劍域內的金色劍氣彷彿凝成實質,一片片匯聚而來,傳出陣陣鏗鏘之聲,登時虛空中現出一座金光閃爍的七層寶塔,塔底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朝著黑色氣流一收,輕易收了進去。他臉上現出一絲得意之色,心中鬆了一口氣,鄙夷的看向銀色巨狼。
誰知巨狼絲毫沒有反應,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元靖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心直往下沉。他趕忙看向封住黑色氣流的金色寶塔,拼命向其內灌注法力,金色寶塔光芒大亮,似一輪太陽一般,將整片空間照耀的纖毫必現。不料這黑色氣流竟似無形無質一般,輕易透體而出,繼續向著巨狼融入進去。
一瞬間,銀色巨狼身上的毛髮變得漆黑如墨,朵朵魔焰繚繞,一股兇狂的氣息肆意蔓延,讓人生不起半點反抗心思。
但這顯然不包括身在其中的元靖,眼看自己幻化出的困靈塔沒有發揮絲毫作用,臉上的表情逐漸猙獰。他似是用出了全部的力氣,千丈大小的劍域瞬間縮小到百丈,金色光芒凝成的困靈塔瞬間爆碎,化為漫天劍刃,片片寒光四射,充斥在劍域的每一寸空間之內,向其內的巨狼擠壓而去。嘎吱之聲不絕於耳,一道道漆黑的裂縫出現在巨狼身周,似乎是將空間都擠裂了開來。
燎天仙君面色大變,元神投影形成的巨狼一陣扭曲,從巨大的口中噴出一股黑氣,神情頓時萎靡了下來。元靖見此頓時大喜,不顧一切的再次擠壓劍域,從百丈頓時縮小到五十丈。此時的劍域如同一個金色的圓球,外界絲毫看不到其內分毫,數千把大劍凝成實質,將巨狼砍成了無數塊碎肉。
元靖口中噴出一股金色霧氣,身影頓時虛淡了下來,五十丈的劍域碎裂,連帶的身在其中的巨狼也化為漫天血霧,無力的墜向地面。
他頓時鬆了一口大氣,注視著塔基內的龐大生物。這自然便是燎天仙君的本體所在,但這塔基仍有一絲奇異之力,除非破壞整個塔基,否則他也無法攻擊到其內部。他自然知道方才斬殺的不過是一個元神投影罷了,可元神投影乃是神識所化,一旦被抹殺,神識必將遭受重創,本體即便有些不凡的肉身之力,也是孤掌難鳴了。
燎天仙君自然不可能如此簡單的這般死去,以它奸狡的本性,必然還存留著不少的後手,當是在某處準備著翻盤之機。元靖雖然消耗甚大,卻是不敢放鬆,釋放出龐大的神識,將萬丈空間全部籠罩,不放過任何一點端倪,一遍遍掃視這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