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為自己活一回
明日就是皇上出葬的日子,城中的喪鐘聲也明顯的變得更是淒厲哀涼了起來,靈隱寺的高僧都被請到了京城誦經唸佛,就是西山上的唸經聲也從未有過間斷,陸湘雪來後沈客的生活並沒有多大的轉變,除了每日他回到山頂去打探訊息之外他也會到已經再無士兵把守的安國公夫婦陵墓去坐一坐,自滑胎後陸湘雪的身體就很虛弱,半月奔波更讓她身體虛弱無比,沉浸在找到沈客的喜悅中的她會不顧身份男女之別的與戰士們一起聊天說話,她很詳細的聽著他們把沈客這一路的經歷說了一遍又一遍,未出嫁前她是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出嫁後她是賢惠持家的沈夫人,她從未與這些戰士們打過交道,但好在她這個沈夫人在戰士們心中地位崇高,戰士們對她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夜已經黑了,沈客有孤身上了山頂,陸湘雪留在他們這一臨時駐點中等著他歸來,為防止被士兵發現山上有明火,這些時日戰士們吃的東西除了山上的野果子之外就很少吃到熟食,鐵打的人只吃果子也會受不了,更別說都是身上帶傷的他們,為了更好的儲存體力,一入夜他們就會休息。
沈客來到了西山寺外,藏身於灌木叢中,聽著僧侶敲木魚唸經做完了晚課,在僧侶們去宿舍之前潛到了他們的宿舍裡頭。
明日就是皇上的葬禮,西山寺的僧侶也會全部去為皇上唸經,為此西山守衛隊的隊長親自找到了西山寺的主持,與他商議明日動身的時間。
沈客藏身在房梁之上,聽著他們說起了明日送葬隊伍的路線與朝廷的安排。
“明日皇上下葬之後大師還需得在京城多留一會兒,晁王還有別的交代!”隊長是一個膚色黝黑的魁梧大漢,西山的守衛隊就是他在統轄。
“不知還有何事?”靈隱寺的高僧已經為皇上唸了九日的經,朝廷會邀請他們去也不過是出於皇上生前對佛教的敬重,主持實在想不到朝堂還能有什麼交代。
“十日前的叛亂死傷無數,晁王仁善,希望大師們能為死去的百姓誦經超度。”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老衲明白了!”主持雙手合十閉眼唸了一句佛號。
“還有一件熱鬧事,明日皇上下葬後,逆賊沈客的義妹杜依依將會在午門外處斬,說來倒是蹊蹺事,睿王府都已經設了靈堂對外宣稱杜依依已經過世,這又突然冒出一個杜依依,說是十天前那些人攻入皇宮就是為了救出杜依依,實在是想不明白,沈客一世英雄,怎麼會也栽在女人的手裡!”山頂寂寞,隊長常會與主持聊天,偶爾也會說起朝廷裡的事求主持為他解憂解惑,這件事他就覺得有些看不破。
主持掐著佛珠眯眼道:“沈客逃匿,朝廷傾盡人力也不見其蹤跡,晁王定是想用此女引出沈客,今日朝廷的調任官文下來了,孟隊長也是熬到頭了,老衲就在這裡祝孟隊長以後能夠一帆順風平步青雲了!”
提到自己的喜事,愁眉苦臉的孟隊長臉上有了一絲喜色,但九分愁緒一分喜,怎麼看嘴角的笑容也透著濃濃的苦澀。
“我的那些戰友都已經升遷了,有兩個還做了禁衛統領,那才是前途無量平步青雲,哪像我,在這山頂呆了三年才換來一紙調動官文,回了京城也是做個隊長,哪來的前程!”
對他這種沒有背景又沒有雄才偉略超人武藝的人賞識的人來說前程兩個字頂多他也就佔了個前字罷了。
一個長伴青燈古佛的僧人,一個長守墓地的隊長,兩人說起前程總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對牛彈琴的感覺,隊長聽著主持講了一些佛家故事,心裡那塊總覺得悶得慌,於是便就仰頭嘆息起身告辭。
頭才一抬起,簌簌的灰塵就落入了他眼中,在雙眼痠澀刺痛的閉上的時候,他恍惚的似乎看見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大師,屋樑上有人!”雖在西山安逸多年,孟隊長卻從未停止過對自己日後回到京城勢力中心的鍛鍊,在大師還未張口之前,他右腳踩蹬上了房梁,左腳隨即踏上整個人瞬間脫離了地心引力掠向了屋樑。
屋樑上積塵很厚,雙腳一落上去就揚起了陣陣灰塵,他俯下了身,奈何此時突然一陣風吹入吹滅了油燈讓整個屋子都黑了下來。
“寺裡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隻黑貓,夜半的時候總喜歡到我屋子裡聽我誦經唸佛,孟隊長是眼花了!”主持起身關上了被風吹開的窗戶,站在窗戶邊道。
孟隊長伸手摸了摸屋樑,難道自己剛才真的看錯了?也是,這西山之巔除了有他們這些沒有前程的人與死人畜生還能有什麼,誰能到這裡來,想著他躍下了屋樑抱拳道:“原來如此,大師真是得道高僧,居然能讓畜生也沾染佛性!佩服佩服,夜已經深了,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大師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目送著孟隊長離去之後點亮了油燈,拿起了書案上的佛經流利的唸了起來。
窗外站了許久的沈客聽著熟悉的唸經聲,朝著屋子默默行了一禮迅速離去。
在皇上出殯的前夕得到的這個訊息,徹底攪亂了沈客每日聽經才能存留下來的一點寧靜,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著他的援兵到來,他等了半月,一直沒有見到援兵的蹤跡,但他依舊堅信援兵會到,就像有些人在他被全國通緝的時候還能堅信他的清白,他不懼生死不怕時間的等下去,可有些人卻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