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行祿,你膽子倒是不小!”寧致遠冷笑著打量起了眼前攥著拳頭的倔強少年。
顏柳心裡打鼓,可又不敢說半句會觸怒寧致遠的話。“殿下,還請看來老臣的面子上,饒恕了犬子過錯吧,老臣已經審問過了他,他與睿王妃,只是結伴而行,並非是協同私奔!”
“此事,本王自會與令郎問清!顏太尉,能否讓本王與令郎單獨談談?”
寧致遠拂袖座下,戲謔的把玩起了桌上那一個青瓷茶盞。
“殿下,就是方才,老臣收到了一個從京城來的訊息,不知殿下知道了沒?皇上前日下令,讓殿下在靈隱寺靜養。”顏柳說著,挑起眼角看了一眼寧致遠。
此時顏柳主動示好是何意,寧致遠當然明白!顏柳這時說出了這個訊息,也卻是讓他心頭大亂了起來。皇上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不想他攪入這潭渾水!皇上這道聖旨,是可限制他一時,卻限制不了他一世,皇上只是讓他在靈隱寺靜養而不是訓斥申飭,足以可見,皇上對他的疼愛還是半分不減!這就是說,他還有希望!只要皇上對自己要奪嫡之事不是太過排斥,他這一步,就已經算是成功的邁出去了!
看寧致遠只是低著頭不說話,顏柳焦急的望了一眼顏行祿,可先前被他這府衙教訓了一通的顏行祿卻是一臉不情不願,根本就懶得看他這個爹!
“顏太尉的好意,本王知道了!父皇惦念本王的身體,靈隱寺輩輩出高僧,父皇想讓本王在靈隱寺靜養,也是想讓本王的身體早日康復!到時候,本王自會會京城謝過父皇!”
皇上明明讓他留在靈隱寺,他卻說回京且說得如此信誓旦旦!足以見得他的決心與信心,顏柳品出了寧致遠的話中意,深一鞠躬,退到了屋外。
這件事遲早是要解決的,他這個做爹的,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顏柳一退下,把玩著茶盞的寧致遠就一鬆手,讓茶盞在茶盤裡滾了起來:“顏行祿,在沈府那日,你曾拾花喻人,惹得沈夫人好不惱怒,那時她還只是杜小姐,我不多說,現在的她已經是睿王妃,你可知你做了什麼?”
“此次完全是我慫恿她逃離京城,她受我矇蔽蠱惑,睿王殿下要怪,就怪我好了,她是無辜的!”顏行祿望了一眼寶藍色的床簾,緊緊攥著的拳頭鬆懈了幾分。
她,到底是睿王妃!
一場黃粱夢,如今,也是該醒了!
“好擔當!好一個無辜!之前,她還拿著匕首對本王惡意相向,這是不是也是顏公子蠱惑的啊?”寧致遠嗤笑一聲,抬起了頭。
“一切,都是我自作孽,與她無關!睿王殿下既然要追回她,自然是想好好珍惜她的,一切罪過,就由我承擔好了!我與她之間清清白白!只不過是我痴心妄想罷了!”
顏行祿徹底的鬆開了拳頭,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從走出這一步的時候開始,這一切,就是錯的。
“好一個清清白白痴心妄想!你既然要一力承擔,你說,你要如何承擔?”
燈光剪影,寧致遠憤怒而搖晃的影子在窗花上扭曲拉扯,讓屋外的顏柳揪心不已,顏行祿錯得如此離譜!有辱斯文!有辱風化!更有違倫理!就算是睿王一時憤怒賜死,他也是尋不到半點折中的法子的!
“顏太尉請放心,殿下只是心頭又火氣,並不會真的拿令公子如何的!”秦淮看得顏柳焦急,低聲安慰。
“犬子做出這等醜事!老夫不敢有奢求!只望能保住他一命!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等人間悲劇,老夫受之不起!”顏柳老眼含淚,雙眉顫動,幾不能自制。
屋內,寂靜無聲,繡針落地可聞聲。
“如何能消睿王殿下心頭之怨恨?”
顏行祿努力睜大著泛紅的雙眼,垂首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