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美翠從身邊走過時,楊小梅喊住她,“喲,美翠,這是要去送貨呀?”
“是呀。小梅姐,你這是下地幹活呢?”本來就想擱楊小梅面前炫耀一番,這會她主動喊自個,李美翠便停下步子跟她講兩句。
“是呀。”
“就你一人呀?”
“可不嘛,小英擱縣城上班呢。”
“哎,小梅姐,你也真是夠可憐的。你說,要是沒你背上這娃娃,肯定也跟小英姐一樣擱城裡上班掙錢呀。瞧你,這一身舊衣裳,臉上手上多粗糙的。小梅姐,你才二十二歲呢。”
這番話像兩個大嘴巴,狠狠地抽打楊小梅的臉蛋。
可不嘛。
出嫁前其實她心裡有人,但耐不過爺和爹媽的苦苦相權,楊小梅最終同意嫁道芭蕉村,可誰知,婆家對她處處刁難,家裡活兒基本全是她包攬。
最苦的是,老倌喜歡喝酒,一喝必醉,一醉必發酒瘋,每次把楊小梅按在地上打,婆家人都不帶幫忙的。
那期間,楊小梅就想過一走了之,可才有這想法,不爭氣的肚子就鼓起來了,接著老倌生了重病,去縣裡衛生院檢查說是肝癌,治不好的。
娃娃生下來剛滿月,老倌便死了,婆家打罵她是剋夫的,如今被趕到孃家裡住,恰逢二妹腦子好使能掙錢,可自個身上拖著一個娃娃,咋個去掙錢?
拖著娃娃不能跟三妹一樣去縣城上班,二妹個白眼狼的,掙錢也不分一半老楊家,現在別說買衣裳了,就是吃著白菜也是緊得褲腰帶呢。
不然,她幹嘛要大冷天的抗鋤頭下地呢。
念及這些,楊小梅心裡對二妹的行為更加憤憤。
李美翠瞅著楊小梅面上尷尬和氣惱的表情,覺得很是痛快。
這婆娘沒嫁人前特喜歡倒騰自個,花棉襖穿在身上,小辮子綁著,嘴唇跟喝了血的紅彤彤地,那臉蛋跟摸了麵粉一樣白得滲人,不過男人喜歡看。
她那時候才十四歲,上初一呢,也開始琢磨倒騰自個了,可不曉得咋個弄,便上楊家特意問了楊小梅,可這婆娘愣是一句也沒透漏,小心眼的。
如今,李美翠摸索了咋個倒騰,不再需要別人教了,看到楊小梅這幅樣子,就特別的順氣。
老說姜還是老的辣,楊小梅被當面揭傷疤,心裡憤憤得真想上去抽李美翠兩個大嘴巴子。
可一想,她不能得罪李美翠,畢竟,李美翠有著跟自個一樣的敵人。
楊小梅笑道:“哎呀,我現在雖然難,可不代表以後都難呀,畢竟,我是小娥的大姐,她心底一向善良,知恩圖報,如今掙了大錢,不說給楊家一半,三分之一還是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