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後,倆人道別起身離開,黃金麗送人出房門,瞧她一臉哀愁,楊小娥又多安撫了幾句。
黃金麗卻認為這就是命,說道:“小娥,你叔是挺不過來的了,我找周瞎子算過了,說今年咱村得走十人,我擔心你叔會是其中之一。”
算命先生這行業,楊小娥不熟,但也有點瞭解的,無非是懂點周易學,從與被求者的聊天中瞭解人家庭情況,再靠套話應付。
但就是這年,村子裡,還真相繼走了七八個,其中三個是楊小娥都熟悉的。
一位是李炮仗,擱市區人民醫院躺了三月,實在熬不住了,趁黃金麗沒在身邊,就偷拿她感冒叫醫生給開的四五包藥全吃下肚。
這玩意可不是隨便吃的,正常人都得聽醫生囑咐服藥,否則很可能出現急性腎衰竭,導致腎小管壞死等嚴重腎病。
李炮仗本身因頸椎斷裂,高位癱瘓,大小便失禁,躺床上三月瘦得不成樣兒,身體被掏空的情況下吃多包感冒藥,當即就中毒昏迷不醒了。
黃金麗擱外頭買豆漿油條回來,病房門敞開著,眼瞅老倌躺床上緊閉雙眼,還以為是睡著呢,等悠閑將早點全解決掉再進去,人臉色都發青了。
這是典型的死了小半會才有的面色,黃金麗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嚇壞了,再一摸手,冰涼還硬實。
黃金麗給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會兒,才爬過去趴老倌身上哭天喊地的嚎,“她爹啊!你咋就這麼走了啊!她爹啊!你這是要讓我咋個安生活啊……”
聽到悽慘悲痛的哀嚎聲,專職人員才跑進來,望著病床上面色發青四肢僵硬的老人,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地上。
很快醫生也趕來了,給李炮仗做簡單生命跡象檢查,面色沉著搖搖頭,說道:“人已經死了,老人家,給你閨女女婿電話把人接走吧。”
“她爹啊!你咋個這麼就走了啊!她爹啊,你讓我咋個活安生啊!她爹啊……“黃金麗緊抱著老倌瘦得皮包骨的腰身,哭得不能自抑。
那天週六,楊小娥跟往常一樣吃過上午飯,把娃兒們交給周嬸子齊嬸子照料,便帶著燉的母雞湯來醫院探望,看到這一幕也是懵了,不敢相信李炮仗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黃金麗一個勁地哭,楊小娥拿著毛巾給她擦了半天,說了好多安慰的話,最後黃金麗還是哭著在她懷裡睡著了。
把人依靠牆邊休息,楊小娥才得空跑出去跟值班室借電話,往村裡撥,通知李參軍他們,再通知李美伢和陳澤倆人。
李美伢接到楊小娥的電話,說是親爹擱病房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個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她一個勁的搖頭,“不,不會的,我爹咋個會死,不會的……”
過了好會兒,才嚎啕大哭起來,“爹啊!我的爹啊!你咋就死了啊!都怨我啊!我咋個就跟你說想吃兔子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