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明天你帶幾個人去之前的受害者家問問,死者有沒有和他們提過一個‘大帥哥’,木頭和小三今晚留下來值班。”祁依斐從審訊室出來,看著天色已經晚了,對著眾人將接下來的任務分配一下便宣佈下班,獨自帶著閻己走向地下解剖室。
市局的法醫法證被安排在主樓後面的三層矮樓裡。祁依斐一走出市局大樓,一股熱浪就撲嘯而來,沒走幾步,身上就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祁依斐側過頭打量了身邊的小姑娘,見對方絲毫未被這悶熱暑期所影響,捏了捏右手握著的冰涼小手。許是自己的動作,閻己也側著臉,仰著嘴角回望他。
“我不熱,你要是熱就靠我近些。”
祁依斐不自在的轉過頭,邁著大步向前走,拖得閻己踉踉蹌蹌的踩著地勉強跟上。
“怎麼滴,你是移動空調機啊。”
法醫法證部所在的矮樓是建國前就留下來的,樓四周的牆壁上布滿了繁盛茂密的爬山虎。矮樓的大部分樣子被夜色所遮蓋,只留有橘色路燈下晦暗不明的剪影。樓裡看門的大爺據說是第一批來市局工作的老人了,無妻無子,一直住在矮樓最西邊的小房子裡。此刻他正穿著長衣長褲坐在矮樓門前的香樟樹下的躺椅上一搖一晃,手指跟著嘴裡哼出的不知年代的小調拍輕輕打著膝蓋。
“佘伯,我是刑偵部的小祁,和林凡打過招呼了。過來看看被害人。”
祁依斐的聲音打斷了老人的哼唱,老人支起身盯著前來的人瞅了一會,邊從腰裡摸索,邊說:“小祁啊,咋這麼晚還來這個地方。下次不許這麼晚來,畢竟是死人待得地方!”
“沒事,我年輕火力旺。”祁依斐說完,還沖老人傻笑了半晌,又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鑰匙。
“臭小子,出來的時候再把鑰匙拿回來啊。”老人笑罵了兩句,視線轉移到一邊的閻己身上,表情漸漸僵愣住。“小祁啊,這位是?”
“......這是.....她是證人,來看看死者。也許能想起些什麼關於兇手的資訊。”
“那你們咋還手牽手呢!這也不是你們小年輕搞物件的地方啊。也不怕嚇著人家小姑娘。”
閻己被老人口中的“搞物件”取樂了,搖了搖祁依斐的手對老人說:“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祁依斐同老人又說了幾句,便想牽著閻己往地下室走,而閻己卻在此刻松開了一直握著他的手,朝老人的方向走去。
“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等您出來的時間還是有的。”祁依斐看著老人畢恭畢敬樣子,心裡有些怪異,還未開口,老人就對他說:“快進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出來。”
“十八,我們進去吧。”閻己說完,又想去抓祁依斐的手,卻被吃一塹的祁一智給躲開了。閻己只好撇撇嘴,自行往裡走。
身後的老人緩緩地坐回躺椅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躺椅老舊卻光滑的扶手,像是觸碰自己心愛妻子的臉龐,喃喃道:“是到了要分開的時候了麼?”說完,又閉上了雙眼輕聲哼唱起了之前被祁依斐打斷的老歌。只是這一次,曲調卻無比悲涼。
“你認識佘伯?他為什麼對你這麼恭敬?”祁依斐一邊開門,一邊歪著頭審視著身邊的閻己。
“見過一次,我想和他換一樣東西。他不願意呢。”說著便露出惋惜的模樣。
隨著解剖室大門的開啟,一股福爾馬林混合腐肉的奇異味道將兩位層層包裹住。原本還打算繼續訓話的祁依斐被這股味道沖的有些頭暈,但還是抬起手捂住了閻己的口鼻。
“等一下,我緩沖一下。”
閻己滿眼笑意的瞥了一眼祁依斐,將手伸進小口袋裡翻出一枚小小的香坨,高舉著小手,示意對方點上。
“我又不是沒見過現場,就是這味太沖,太突然了。”點完香坨的祁依斐還是決心找回點面子。
“恩,以後我多制一些這種香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