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篇
——回憶篇——
從槐澤記事以來,他就一直生活在黎山。
黎山很大,槐澤試著沿山路走,走到太陽落山都走不完。
走累了,就坐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等著周圍變暗,師傅會出現把他抱回家。
師傅在黎山裡建了個門派,名字叫萬師,但萬師裡就有兩個人,一個是槐澤,另一個是槐澤的師傅。換句話說,整個黎山就只有兩個人……
不,三個。還有陳許宴,是師傅的師弟,在槐澤不會說話時就整日教槐澤喊師叔的人。
陳許宴很奇怪,有家不回一直住在黎山,這讓槐澤想不明白,後來問了師傅,師傅告訴他黎山也是師叔的家。
槐澤就再也沒問過這件事了。
……
“小槐澤,淞恢呢?”陳許宴見槐澤爬得很高,四肢緊緊扒著樹杈倒掛枝頭。
以為小孩下不來,陳許宴輕功一點,踩著枝杈兩步上去,給槐澤扣下來,安慰放在地上。
槐澤腳落地,頭還死死抬著往樹梢瞅,長發都要垂到腳踝了,此時他像被踩到腳的長毛花貍貓,氣的齜牙哀嚎,“陳許宴!我摘果子呢!!!我的手差一點點就碰到那個最紅最大的果子了!!!”
陳許宴這才注意到,枝頭旁綠葉間結著不少紅豔豔誘人的大果子。
好心辦壞事了,陳許宴自知理虧又上去給槐澤摘了好幾個大果子下來。
槐澤還知道用袖子擦擦果皮,大拇指摁著果把防止它翹起來紮人,倒拿著果子啃起來。
看槐澤狼吞虎嚥的樣子,陳許宴心裡一咯噔,摸了下鼻頭明知故問:“小槐澤,你師傅不會出去了吧。”
大口咀嚼著甜甜的果子,槐澤嗯了聲,眼珠子骨碌轉一圈含糊不清地說:“有七曜了。”
陳許宴倒吸口氣,從槐澤懷裡拿出個果子,蹲在槐澤旁邊吃一口冷靜冷靜。
淞恢走之前好像還特意來他住處跟他說要照顧好槐澤,當時陳許宴還覺得奇怪,自己不一直挺照顧槐澤的,怎麼突然這麼說?
但他當時痴心研究新得的醫書,一時間忘了幹淨。等琢磨透從屋子裡出來,見不到一個人,這才順著路碰見了槐澤。
他又咬了口果子,原本入嘴又甜又脆的果子變得有些發澀發苦,陳許宴時不時往槐澤那瞄,見孩子吃的盡興不由得懷疑槐澤過去一個星期是不是都像這樣
到處爬樹摘果子吃,甚至餓的狠了喝水充饑。
想著想著陳許宴渾身打了個寒顫,那要是淞恢知道了自己讓他的寶貝徒弟餓成這樣,不會直接砍下他的腦袋吧。
這事簡直不能想象,現在陳許宴看著果子裡流出來的紅果汁就感覺是自己的血。
嚇得陳許宴慌慌張張地對槐澤說:“阿澤,你先在這裡吃著,師叔去給你拿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槐澤嘴巴沒聽過,狐疑地看了陳許宴一眼,往日裡唯有師叔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才會喊他阿澤,今日又是怎麼了?忙著吃果子,槐澤懶得理他。
沒一會,陳許宴就風風火火地跑回來,懷裡還抱著一大堆果子。有紅的黃的綠的,酸的甜的苦的,枝上還帶著好幾片葉子,一看就是新鮮剛出樹上薅下來的。
陳許宴一股腦全塞槐澤懷裡,槐澤手小沒抱住,霹靂啪啦掉地上好幾個,骨碌滾老遠。
他累的夠嗆,真是奇了怪明明是結果的季節,周圍往年結果成色最好的幾顆大樹,果子全都是半生不熟的。彷彿熟果子都被下了咒,一齊消失了。陳許宴幾乎要跑到後山了才尋見熟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