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試的第一場叫做正場,考四書文兩篇,試帖詩一首,限當日交卷。
但是你答完就可以交卷了,只是交了卷也不能立刻走,要等到申時之後放排,還要至少湊齊十個人,才能一批一批的離開貢院。
所以一般沒有很早交卷的。
考科舉,其實是很受罪的一件事情。
科舉的號房,每一間高八尺,深四尺,寬三尺,前面是狹窄的過道,便於衙役往來巡查。
號房左右兩面牆上,都設有一高一低的兩行磚託,這是用來擱置木板的。
平時就用木板搭成桌椅寫字,如果要休息了,就把木板全都搭到下面的磚託上,就成了床榻,但這個空間是非常狹窄的,連腿都伸不開,所以有多難受,可想而知。
而且二月的天,還是很冷的,又不能穿棉衣……所以真的會有活活凍死的考生,之後病死的,更是年年都有,處處都有。
梁若虛坐在上頭,靜靜的看著外面的考生。
過了申正,終於有人開始交卷了,卷子是直接交到梁若虛手裡的,梁若虛接過來,簡單看一眼,向對方點頭,對方才會無聲施禮離開。
就在他過來交卷的時候,有衙役往他的號房轉了一轉。
那人絲毫沒有察覺,交完卷子,回來收起筆墨,提起考籃就去了外頭。
唐二哥也已經寫完了。
他向來有急才,寫東西很快,但因為是縣尊的師弟,不想太過出風頭,所以想等到第二批放排再走。
所以還有閒心,觀察外頭的人。
他察覺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氣氛,但看了半天,又沒發現什麼,心裡直犯嘀咕,又磨磯了一會兒,才交了卷子,用眼神兒詢問師兄,梁若虛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兒。
這種竹筆,其實還算是比較貴的一種筆,用的人並不算多,這麼看下來,只發現了四十幾個。
但其它人,他也沒有掉以輕心,但凡交卷的,都會叫人去檢查一下,若有,就悄悄換掉。
當然了,也有可能有知情人,考試的時候不用,藏在什麼地方,只等著最後暴出來……但梁若虛並不慌張,畢竟,一兩個人作弊算不得什麼,只有大批作弊,才是醜聞。
而且,對方既然是衝著他們來的,那就必定是在人多的時候,起初幾批放排,人都不多,要鬧,也不會是這個時候鬧。
他靜靜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