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裡之後,令秦川就一直待在霜華殿裡休養,不過也沒有禦醫每日前去診治。
而明姬也恢複了上朝,只是楠親王為攝政王的旨意一直沒有撤銷,如此就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局面。
這一回,沒有人站出來說明姬丟下整個王朝去邊境的不對。因為這場仗終究是大渝勝利了,這一點誰都看得到,也不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
楚容如今是禦史臺的一個禦史,可是依然住在宮裡。只是明姬彷彿已經忘記了他,再也沒有去過雲浮殿,也沒有特意召見過他。
倒是霜華殿,明姬是天天去。
這天,進去的時候秋意正涼,而霜華殿寢殿裡的窗戶半開著。令秦川穿得很是隨意,只著了一件長袍,未免受寒,再披了一頂披風。
從他這個角度,正好看得見外面庭院新開的雛菊,很明豔,在習習的涼風裡有些顫巍巍的,格外惹人憐愛。
明亮的日光在柔嫩的花瓣花絲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澤,襯得那花更是嬌豔無比。滿庭芳草,倒是不見秋的蕭索,而有幾分春的盎然。
明姬看到這麼養眼的畫面,原本緊繃的臉部輪廓還是柔和了下來,唇角微勾,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容。
她走過去,道:“怎麼在這裡吹風?這麼下去病怎麼能好。”
令秦川並沒有回頭,修長的手撐在窗欞上,聲音往窗外飄去,顯得有些飄忽:“綰綰,我活不長了。”
他其實知道,明姬已經猜出來了。可是她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仍然沒有言笑晏晏地來陪他,處理國事再怎麼勞累,她在他面前都是笑顏如花。
這樣的情意,只怕是個男人都無法拒絕。更何況,令秦川早就確定過了,他的確喜歡明姬。
果然,聽了令秦川的話,明姬的面容明顯繃緊了,眼中很快閃過一絲哀慟。良久,她頹然說道:“我知道。禦醫說,你這種情況最多能活到三十五歲。”
“所以,陛下還年輕,不必為了照顧我而放棄其他人。”令秦川點點頭,說道。
其他人?
明姬面上露出幾分茫然。她是真的不記得楚容還在宮裡了,回來之後她忙著處理朝堂上的事情,又和楠親王周旋,忙著安撫和犒賞三軍將士,又忙著照顧令秦川。
縱然她是天神,也會覺得累的。
楚容已經是禦史臺的禦史了,算是有了官職,而且明姬還會再提拔他。有了官職還無名無分待在宮裡會很尷尬,所以明姬理所應當地以為楚容早就回家去了。
明姬從沒說過要讓楚容終生留在宮裡的話。
令秦川看到明姬臉上的茫然,輕嘆一聲道:“綰綰,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趁著我還有幾年活頭。”
明姬聽到這樣的話,令秦川看著又是那麼認真的樣子,她不由得也認真起來,道:“你說。”
令秦川的眸色深了幾分,漆黑的瞳眸蘊藏了強大的吸引力,像是要把明姬整個靈魂都吸進去。
明姬呆呆看著,不由便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