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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壹拾叄 (1 / 2)

偌大的宣政殿內很快分為了兩個陣營,一個是浩浩蕩蕩地“平叛”一派,以南宮烈、何無忌等人為首,另一派則是......

蘇仕不由得回頭看看他的身後,除了三個兒子之外,也只有那麼三四個昔日一同輔佐先帝的老臣,人丁如此稀薄,實在是不能稱為一個“派”字。

即便面上再如何雲淡風輕,他心中卻仍是剋制不住的忐忑、茫然和對裴鈺輕舉妄動的憤怒。

這位殿下從前甚是溫文爾雅,頗有些“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怎麼如今變得如此愚蠢?倘若他照常進入天京城,那麼不管屆時是成還是敗,他手中那道密旨到底還能保住一條命。可如今他舉兵逼宮的訊息傳遍了朝野,這道密旨又有何用?!

蘇仕抬眼看著坐在御座上面無表情的裴釗,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恐懼。從裴釗登基至今,他處處打壓以蘇家為首的門閥貴族,一連貶了他的兩個兒子,又滅了莫家滿門,可即便是那個時候,他都從未像如今這樣害怕過。

裴釗他對於這件事情究竟知道多少?方才他看似甚麼都沒有說,其實已經不動聲色地坐實了裴鈺造反的事實,幾句話就將那道密旨作廢。會不會,他其實早就看出了裴鈺的心思,只是一直按兵不動,硬逼著裴鈺沉不住氣起兵,好斷絕他所有的活路?!

有那麼一個瞬間,蘇仕心裡其實委實有些後悔。他分明知道,當今陛下文韜武略,鐵血手腕是德王根本無法企及的,況且如今朝中又是這個局勢,就連百姓都對這位陛下稱讚有加。無論是兵馬、謀略還是人心,德王根本早就沒有半分勝算。他手中那道密旨,從前或許還可作為蘇家滿門與德王的保命符,可如今德王已反,這道密旨便已經做不得數了。

這一絲悔意宛如冰天雪地中的一道足跡,很快便被紛飛的大雪所掩埋。自他下定決心,破釜沉舟一般給德王寄去書信的那一日起,他便已經想到了今日會有這般情形。可是他有何辦法?

倘若不反,那便只能束手就擒,眼睜睜看著蘇家百年的榮光毀在自己手中;倘若反了,至少還有那麼一絲希望不是麼?

況且......

蘇仕向來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眸變得有些幽深,他手中除了那道密旨,還有更為致命的匕首,定然可以準確地刺入裴釗的要害。他的阿瑗,他最是疼愛的掌上明珠,既然身為蘇家的女兒,那麼為蘇家做些事情,又有何不可?!

想到這裡,蘇仕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從懷裡掏出那道藏了許久的密旨,揚聲道:“陛下,老臣手中握有先帝密旨,求陛下容臣稟告!”

裴釗冷眼盯著蘇仕看了許久,突然微微笑了笑:“蘇相請講。”

他素來待人甚是冷淡,這樣的反應並未讓旁人有甚麼異議,可蘇仕心裡的那份不安卻愈發強烈起來,裴釗這般神色,更是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

他早就知道這道密旨的存在,之前按兵不動,就是一出“激將法”,逼得裴鈺自己生生斷了唯一的活路!

身後的長子蘇現顯然亦想到了這一點,不禁轉身去看自己的兩個弟弟,心中想起的,卻是昔日兄弟五人帶著妹妹一同去看花燈的情形,如今四個弟弟只剩兩人,妹妹又......他心下亂作一團,一時間竟有些茫然,只覺蘇家彷彿已經走到絕境,往前是死往後也是死,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在此時,蘇仕的聲音驀地響起,將他所有的思緒都拉了回來:

“九皇子裴鈺,溫良恭儉,甚得朕心,朕今垂危,只悔當日命其南巡,使得今日不得見......”

冗長的一段文字像是殿內放置的銅壺滴漏,伴隨著蘇仕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敲擊著眾人的心,殿內雖大多都是年輕臣子,且出身權貴的並不是多數,可先帝對裴鈺的寵愛,眾人多多少少都曉得一些,更莫提那些自先帝登基起就一直陪伴左右的老臣。而殿內的氣氛,在蘇仕唸完最後一句話時寂靜到了極點:

“朕命不久矣,得朕掛念者唯皇九子一人也。皇九子裴鈺雖無緣得繼大統,亦為朝廷之棟樑,大曌之肱骨。望新君謹記兄友弟恭四字,寬之容之,善之信之,若非謀朝篡位之死罪,皆不可論其罪,欽此。”

這一道密旨,蘇仕曾經抄寫了一份私下寄往幽州,又被林步手下的人中途截了下來,是以在裴鈺看到之前,裴釗亦過了眼。當時裴錚亦在一旁,對先帝如此維護裴鈺多少有幾分心酸,而他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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