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他進宮去看望母妃,正好在母妃宮裡遇到了當時還是皇后的蘇瑗,也發現了她手裡那個熟悉的孔明鎖,這才恍然大悟。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戲謔道:“皇兄就是皇兄,這普天之下,無論多麼困難的事情他大約都能辦成,不過話又說回來,那隻孔明鎖還在不在?那可是我親眼看著三皇兄一點兒一點兒磨光滑了放進箱子的,你不會把它弄丟了吧!”
“怎麼可能!”蘇瑗理直氣壯道:“我的東西端娘都命人好好收起來了,肯定在庫房裡呢!”
“那是端娘有心,不是你。”裴錚收斂了素日裡沒正經的模樣,甚是認真地看著她:“嫂嫂,三皇兄從前吃過太多苦,只有遇見你之後,他才慢慢快活起來。你既然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與他相伴,想必心中亦是看重他。我有一句話說給你,今後無論發生何事,你都要記著,三皇兄永遠是將你放在第一位的。”
裴錚這話說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向來就是這個樣子,蘇瑗倒也並未在意,便笑著點了點頭。她懷胎已經四個多月,慢慢顯了懷,裴錚見她臉色略帶疲憊,便招手叫來遠遠候著的宮人備了輦,自己亦陪在一旁慢慢走著。還未走幾步,就遠遠地看見了裴釗的身影,便對蘇瑗道:“皇兄肯定是議完事後不見你蹤影,一路找過來的。唔,一會兒要是皇兄罵我把你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你可要保護我!”
蘇瑗瞅瞅裴錚明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身量,頗為鄙視道:“我最近比較虛弱,無法保護你。”
裴錚哀嚎一聲:“我給你想了那麼好的‘人魚姬’的故事,你至少也應該意思意思表示一下感謝吧!”
說起“人魚姬”,蘇瑗更是滿臉嫌棄:“你那個人魚姬也忒不符合實際了,這裡的水都是溫泉水,你見過泡在熱水裡的人魚姬麼?那應該是人魚湯還差不多!”
裴錚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嫂嫂,你的想象力也忒豐富了些。”
兩個人正說著話,裴釗卻是快步走過來,見蘇瑗笑得開心,便溫聲道:“在說甚麼?”
蘇瑗笑眯眯道:“我們在說......一個孔明鎖的故事。”
裴釗並未察覺甚麼,只是含笑握住她的手摸了摸:“手怎麼這樣涼,出來這麼久也不曉得多帶幾個人。”
蘇瑗道:“有裴錚在,你還有甚麼不放心的?”
裴釗又笑了笑,順手抖開披風給她披上,裴錚忍無可忍地清了清嗓子:“皇兄,臣弟有個小小的請求。此番來驪山行宮,臣弟乃是孤身一人。可憐臣弟和眉娘各處一地,只能望著那同一輪明月暗自傷懷,還要看皇兄和嫂嫂在臣弟面前這樣恩愛,臣弟這顆脆弱的心委實受不得摧殘,真是痛不欲生......”
蘇瑗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由得抖了抖,裴釗便微微點了點頭,在裴錚頗為浮誇的感激聲中上了輦,一路將蘇瑗帶回了行宮。
地上鋪著綿軟的地毯,踩上去寂靜無聲,只聽得隱隱的潺潺水聲。待走到深處,水聲愈發響亮,溫熱的泉水自兩尊龍鳳石雕口中傾瀉而出,源源不斷流入漢白玉雕成的蓮花湯池內,蒸騰起氤氳的水汽。裴釗小心翼翼將蘇瑗抱進湯池內,又為她褪去衣衫,溫聲道:“昨日你貪暖和,在湯池裡泡了太久,反倒沒了精神。今日我可絕不心軟,說是一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
蘇瑗本半閉著眼睛靠在裴釗懷中,聽了這話便轉過頭去:“唔,你難道不曾聽過一句話麼,姑娘都是水做的,所以泡多久都沒有關係。”
裴釗刮刮她的鼻子,一隻手掌小心翼翼撫上她的小腹,含笑道:“阿瑗,倘若咱們的孩子也像你一樣頑皮,那我可不曉得該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