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話還未說完,就聽見琅琊夫人一聲驚呼,身子直直向地上倒去,蘇瑗心裡一驚,就要伸手去拉她,卻有個極快的身影掠過,牢牢扶住了琅琊夫人。
幾個妃嬪大驚失色地圍上去,蘇瑗心中有些擔心,正要上前去看看,卻被端娘一把攥住手腕,扶著琅琊夫人的人見她站穩了,這才鬆手行了個禮:“小人得罪,請娘娘恕罪。”
這人瞧著十分面熟,蘇瑗認出他是裴釗身邊的將領南宮烈,南宮烈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低頭道:“小人見過皇后娘娘,小人今日隨寧王殿下進宮面聖,殿下命小人回府取東西,不想正看到夫人險些不慎滑倒,一時情急,只好得罪娘娘。”
琅琊夫人自被救起時便一言不發,面色陰沉,此時卻忽生了些微笑意:“不慎滑倒?是了,是本宮疏忽了,你起來罷。”又對蘇瑗行了個禮:“妾身本想請娘娘到宮中一聚,未曾想出了這樣的岔子,請娘娘原宥。”
蘇瑗擺擺手道:“你沒有傷到就好,快些回去休息吧,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傳御醫來瞧瞧。”
“多謝娘娘。”琅琊夫人又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圍在琅琊夫人身邊的幾個妃嬪面色各異,其中一人張張嘴想要說些甚麼,卻被琅琊夫人揮手打斷:“罷了,本宮覺得心口悶得很,你們不必陪著本宮了。”
待一行人走遠了,南宮烈這才對蘇瑗道:“方才的情形,殿下不便出來,殿下此時就在前邊的遙春軒等待娘娘,請娘娘隨小人來。”
剛走到遙春軒外,便瞧見一個極為熟悉的高大背影,蘇瑗心中歡喜,開口叫了一聲:“裴釗!”
裴釗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你跑到金鱗池去做甚麼?”
蘇瑗道:“我也不是很想去啊,可是琅琊夫人說那裡有很好看的魚,非要拉我過去...”笑吟吟問裴釗:“對啦,那兒有一尾寶藍色的錦鯉,像塊藍寶石似的,好看得很,你想去看看麼?”
裴釗搖了搖頭,道:“琅琊夫人...她如今身子貴重,你莫要去應她的約,教她在自己宮裡靜養才是。”
蘇瑗隨手扯了朵虞美人在手裡把玩:“你說的話怎麼與端娘一模一樣,對啦,你不是才從鮮卑回來麼,有沒有受傷?唉,也不曉得鮮卑有些什麼吃食,你吃不吃得慣。”
裴釗伸出手給她看:“並沒有受傷,只是兵器握得久了,手上的繭子又厚了些。”
蘇瑗又仔細看了看他的手,這才放下心來。
裴釗含笑看著她,背上的劍傷像是被一雙手溫柔拂過,只餘了暖意。他十二歲就領兵打仗,十幾年都是從刀光劍影中舐血走過,戰場上的刀會刺破皮肉,宮裡的刀卻是誅心,他從未打過敗仗,每次凱旋,旁人都是問他戰況軍情,只有她會問他是否受傷,擔心他吃不好,她好像經常忘記他是寧王,是長她八歲,戰無不勝的寧王,而她自己孤零零一人被困在這波雲詭譎的深宮裡,人人都在彼此算計,她才是那個被擔心的人。
不過很快,這些擔心便都是多餘的了。
蘇瑗見裴釗一言不發,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你方才在想甚麼呢?”
裴釗對她微微一笑:“我從鮮卑帶了些小玩意兒給你,已經命人送去含元宮了。”
蘇瑗聽了很歡喜:“那可真是多謝啦,我近日正覺得無聊呢!”又悄悄道:“你派了誰去送啊,千萬不要教端娘曉得,我前幾天還被她守著抄了一天的《女則》,可不想再抄書啦!”
裴釗輕笑:“我知道。”想了想又叮囑蘇瑗:“下月春獵,我要隨陛下去九龍山,你在宮裡一切小心,若是有妃嬪來約你,你也不要去,我帶給你的東西里有一個很難解的九連環,等我回來看看你能不能解開。”
她眼睛一亮:“好,我一定哪兒也不去,要是我解開了,你下次得帶更多好玩兒的東西給我!”
裴釗看著她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