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中的軍官還有府衙的官吏們也都驚奇的看到才不過短短半天多時間,蔣方忽然間彷彿跟變了一個人一般,安排的事情開始有條有理了起來,略微一想便知道,看來這個新到的大冶縣尉高懷遠果真不簡單,於是也都不再小看這個高縣尉了,紛紛出列接令,開始按照蔣方的佈置,下去分頭進行準備了起來。
在分配了城中兵馬之後,高懷遠還請蔣方為個面城牆都指定了專人負責,所有兵卒分成兩組,輪流登城駐守,隨時準備迎接金軍的進攻。
本來他想負責東面城牆的御守,但是蔣方說什麼都不答應,非要高懷遠留在他的身邊,替他出謀劃策才行,高懷遠想想也只好作罷,將東城牆的御守一事交給了周昊負責。
整個黃州城一夜之間在這些指令發出之後,徹底行動了起來,由蔣方親自帶頭領著府衙的官吏逐戶動員,著令城中男丁離開家協助官軍御守城池,同時在城中貼出告示,表明官府將會率領城中軍民與城共存共亡!
而這種態度也使城中百姓開始穩定了下來,紛紛走出家門,加入到了協助防守的行列之中,一下子讓城中多出了三千多民壯,大大充實了黃州城的守備力量。
別看蔣方不善指揮軍隊,但是做起民政來,倒是一把好手,他很會鼓動民心,不斷的在府衙外面對聚集起來的老百姓進行宣講,對於鼓舞人心倒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這一點倒是對黃州城的御守,起到了很好的助益,而高懷遠總算不用為這一塊事情再操心了。
從高懷遠進入黃州城開始,一連兩天時間,基本上連一眼都沒眨一下,不停的在城中陪著蔣方巡查,檢查各處城牆的佈防情況,兩天下來,便累的有些頭暈,不過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將黃州城的佈防總算是引入了軌道,這才在府衙一個廂房之中,找了張床倒頭小睡了一會兒。
可是還沒睡多久,高懷遠便被人再一次叫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之後,看到蔣方一張焦灼的面龐,正朝著他大喊大叫。
“高縣尉,快醒醒,金兵已經到了城外了!”蔣方這會兒一臉緊張的推著高懷遠的肩膀,對高懷遠大叫著。
高懷遠一骨碌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心道金兵還來的真快,這次看來真的要開打了!於是他不敢怠慢,立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盔甲,跟著蔣方立即出了府衙,上馬奔向了北門。
當他們登上城樓之後,抬眼便看到城北方向的道路上出現了大片黑壓壓的軍隊,正朝著黃州方向殺來。
“堵死城門!拆毀吊橋!做好御守準備!”高懷遠連想都沒想,便對蔣方說道,而這個時候好像是高懷遠已經成了黃州城的守軍指揮官了一般!
而蔣方這會兒也沒顧著高懷遠的語氣,立即跟傳令兵一般的對城頭上的軍民喊了起來,將高懷遠的指示傳達了下去,並且一再高喊不要慌,可是這會兒看上去,他卻要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蔣鈐轄莫要太過緊張,金軍剛至,尚未扎住陣腳,在沒有準備好之前尚不會立即攻城,我們還有時間準備,假如蔣鈐轄信得過高某的話,高某願意在此代蔣鈐轄指揮御守之事!”高懷遠看到蔣方的神色如此緊張,於是趕緊安慰他,並且忍不住出言對他提議,想替他指揮御守之事。
蔣方看著高懷遠的沉穩,心中頓生慚愧之情,趕忙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稍微穩定住了自己緊張的情緒,尷尬的說道:“看來高縣尉果真是久經戰陣之人,此刻居然絲毫不感到緊張,果真有大將之風,倒是本官讓高縣尉見笑了!本官也知道自己不善於此事,既然如此,那就多多有勞高縣尉了!”
如此一來,高懷遠便實質上從蔣方手中接過了黃州的指揮權,這個時候他也是無奈之舉,假如一旦開戰的話,蔣方一個指揮不當,那麼黃州便可能因此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他不敢冒這樣的風險,故此他才作出了越俎代庖的舉動,將黃州防禦戰的指揮權給接管了過來。
這兩天多時間裡,高懷遠的能力已經基本上得到了黃州守軍上下的認可,其中大部分人覺得高懷遠做事沉穩,眼光獨到,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故此對於高懷遠從蔣方那裡接管指揮權,也都沒有提出什麼異議,就此讓高懷遠比較順利的接手了指揮權,並未出現什麼騷動。
而蔣方雖然還是名義上的兵馬鈐轄,但是他卻入城,只負責指揮城內民壯協同御守之事,不再過問城牆上的事務,為高懷遠減少了不少麻煩。
站在黃州北門的城樓上,高懷遠從李若虎那裡接過了單筒望遠鏡,舉起來朝城外逐步到達的金軍望去。
當他看到一隊隊軍容整肅的金軍兵馬開始在城外列隊停駐之後,心中暗歎了一聲,僕散安貞果真是個金國名將,麾下之師軍容相當強盛,整體推進的十分迅速,而且隨著號令佈陣、列隊進退有度,比起他前兩年在棗陽遇到的金軍,素質明顯要高出一截。
更讓高懷遠感到吃驚的是,在金軍之中,居然還出現了一支由宋軍組成的隊伍,起碼也要有千人之多,居然隨著金軍在城外停駐了下來。
“城外金軍之中為何會有宋軍兵馬?”高懷遠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對站在他不遠處的一個宋軍都頭問道。
那個都頭也已經看到了城外金兵的陣列之中那支宋軍兵馬,於是立即露出了一臉怒色道:“這不奇怪!這次金軍出息州南下之後,連連擊敗宋軍,據前幾天逃入黃州的潰兵所說,這次金軍主將僕散安貞每戰得勝之後,對於俘獲宋軍壯士從不殺戮,每每總是釋放或者厚待,以至於宋軍有人被俘之後便倒向了金軍,幫助金軍攻擊我們宋人,真是該死之至!如若不是如此的話,麻城也斷不會短短數日便陷落於金軍之手!”
高懷遠心中感到驚駭異常,他只知僕散安貞乃金國名將,但是沒成想此人居然還如此懂得籠絡軍心,居然會縱釋宋軍戰俘,以此獲得宋人的支援,還籠絡了一批宋人為其效力,那麼接下來的話,黃州之戰看來真的不好打了!
就在高懷遠還在忙於指揮排程守軍登城御守的時候,金軍的先頭部隊便已經在城外佈陣扎住了陣腳,抬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人數至少在七八千人以上,已經在數量上完全超過了黃州守軍的數量了。
再看城牆上的那些宋軍,許多人臉上已經露出了驚駭的神色,被嚇得有些面無人色了,就連高懷遠自己也有些感到心中不安,從他第一次隨軍出戰,到現在為止,可以說除了老虎崖一戰之外,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緊張的形勢過,這一次他到底能否率軍在黃州擋住金兵,他捫心自問還真是沒有多少底氣。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已經毫無退路可言,除了奮力一搏之外,根本別無選擇,於是他立即傳令擊鼓,以鼓聲來鼓舞城中守軍上下計程車氣,否則的話,單是這種威壓的氣勢,便足以讓守軍士氣跌入谷底。
於是在他的命令下,城樓上的戰鼓被擂響了起來,一面面戰鼓在軍士的敲擊下,發出了沉悶而渾厚的聲響,彷彿是敲擊在了人心頭一般,隆隆的鼓聲滾滾而去,傳遍了整個黃州城內外。
在戰鼓聲中,高懷遠忽然間拔出腰刀,振臂舉起,高呼道:“天佑大宋!我軍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