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為他布酒道:“我看王大人確實病的不輕,走了就走了,我們不必議論他了,只是高某畢竟年少,以後還望張大哥多多幫忙才是!雖然咱們只是鄉兵,但是一旦上陣的話,人家也管不得咱們的身份,想要活著回來,咱們首先要自己不能內訌,張大哥年長,我知道定會不服高某,但是我接手這個事情,也是事出無奈,還望張大哥多多包涵!”
高懷遠看出來,這個張慶雖然不服自己,但也算是個直爽之人,只要順毛安撫一番,還是可以相處的,所以主動放低姿態,對他說到。
說實在的,張慶還真是不服高懷遠,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要聽一個毛頭小子的吩咐,面子上多有些掛不住,但是實際上他在內心中,也早已從王縣尉和邢捕頭那裡聽說過高懷遠的事情,知道高懷遠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曾經帶著莊客幫邢捕頭拿下了當初為禍大冶地方的楊通一幫悍匪,手頭功夫很厲害,也不敢小看他什麼!
而且也聽說高懷遠對家中佃戶很是照顧,不似一般的地主家,對佃戶們那麼刻薄,所以對他印象也不算太惡,加上這些天,他沒事也看高懷遠收拾那幫鄉勇們,幾天時間便將一幫烏合之眾收拾的服服帖帖,其實心裡面還是佩服高懷遠的,之所以對高懷遠愛答不理的,只是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罷了。
今天高懷遠主動向他示好,便說明高懷遠並不是個不識時務的傢伙,於是這心裡面的憋屈也就立即消散了不少,覺得自己一個平頭弓手,也沒法跟高懷遠爭什麼,於是便嘆息一聲道:“高押隊客氣了,張慶不敢!既然高押隊瞧得起咱張慶,那麼我也不說別的了,以後有什麼事情,高押隊只管吩咐便是,張某盡力而為,決不會給高押隊使絆子就是了!”
酒這東西有時候確實算是好東西,作為一種媒介,可以很快拉近人與人的關係,高懷遠坦誠對張慶,張慶也不好繼續跟他鬧彆扭,這一場酒喝下來之後,兩個人便開始稱兄道弟了起來,高懷遠還忍痛將自己莊子裡面打製的一把流雲刀送給了張慶。
張慶身為武夫,不可能不喜歡這個東西,把刀抽出來一看,便立即看出此刀不凡,心中大喜過望,心中對高懷遠最後一點芥蒂也就拋到了九霄雲外,拿人的手手短嘛!這一來他也就歸附了高懷遠。
對付什麼人用什麼辦法,對付張慶這種小有本事還有點頭臉的人,打是不行的,高懷遠這手懷柔政策,總算是解決了這個麻煩,終於達到了目的!也為以後行事鋪平了道路,要不然的話,自己身邊跟個人跟自己扭著幹,這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不得不提防著點!那樣的話,就太辛苦了!高懷遠深知要想在戰場上活命,自己身邊團結這件事的重要性。
果真不出高懷遠所料,當他們到達鄂州大營第六天的時候,各縣的鄉勇也都趕到了大營之中,於是隨即便有軍官前來傳令,命他們第二天一早,收拾行裝出發,押運著各縣的物資,趕往襄陽助戰。
高懷遠心道,王縣尉還真是有點本事,居然真讓他料到,這一次可能會到襄陽去了!一打聽之下,才知道京湖路制置使趙方趙大人,早已在幾天前就先趕赴了襄陽,在那裡排程指揮抗金一事,而自己這些人想見一面這個朝廷大員,估計是沒戲了!
於是高懷遠連夜將手下的這些新任命的隊正們召集到一起,搭建起來了個臨時的草臺班子,將命令傳達了下去,一聽說這一次不在鄂州助戰,要跑到襄陽去,眾人的臉色都垮了下來,嘟嘟囔囔的不樂意,他們連正規的鄉兵都算不上,只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一幫老百姓,卻要離家那麼遠,眾人心中都多不樂意。
高懷遠看出了這些人的心意,咳嗽了一聲道:“現在我們既然來了,就身不由己,上面的當官的要咱們幹什麼,就得幹什麼,由不得咱們選擇,大家還是廢話少說吧!前面的路是黑的,我也不知道這次到襄陽會遇上什麼事情,但是我要告誡大家,既然來了,就要盡咱們宋人的本分,決不許臨陣脫逃,醜話我先說前面,要是有人遇上事情要逃的話,會連累大家一起死,如若那樣的話,就別怪我不念鄉鄰舊情,該殺的話,我是不會手軟的!”
眾人看到高懷遠臉色陰沉,頓時心中凜然,紛紛趕緊躬身應是,表示願意聽從高懷遠的吩咐,不敢臨陣脫逃。
高懷遠掃視了這些人一眼之後點點頭一臉豪氣的說道:“我們宋人之所以被金人欺負,就是因為我們自己不爭氣,都是爺們,怕他們個鳥,何況現在金人也厲害不到哪兒去,他們不照樣被蒙古人欺負的要死嗎?要是我們上下一心,不見得就不能光復舊土,我們都是男人,別給大冶人丟人了!各位下去準備一下,明天早晨早點吃飯,然後出發便是了!”
眾人被他這麼一激,也都產生了一種豪氣,既然沒選擇,那就幹吧!於是第二天一早,大冶鄉勇的營中早早的便開了飯,將東西收拾停當,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結果再看其它那些縣的營地裡面,雞飛狗跳的亂成一團,哭的罵的什麼動靜都有,反正是聽說要離開鄂州,跑到襄陽,這幫人都不樂意,要不是他們的押隊們叫罵著壓制他們的話,還真保不準這幫鄉勇會一鬨而散。
負責帶他們到襄陽的軍官看著那些亂的跟馬蜂窩一般的鄉兵們,一腦門的黑線,低頭對身邊的那些手下軍官們吩咐了一聲,於是這些軍官們立即如狼似虎的衝入各營之中,鞭子揮起來一通亂打,連踢帶踹的協助各縣的押隊將他們的隊伍趕出來,管他們吃沒吃飯,令他們立即收起帳篷,裝車走人。
高懷遠看著這個場景,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幸好這些都是助戰的鄉兵,要是駐屯軍也這幅德行的話,那大宋可就真沒救了!
被派來催他們上路的軍官來到大冶縣鄉勇駐地之後,看到他們早已收拾好了車輛,並列好了隊伍,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笑意,收起了馬鞭,對他們點了點頭,來到高懷遠面前道:“你就是大冶縣的押隊吧!不錯!很不錯!可以出發了!”
隨著高懷遠一聲令下,不管這些大冶縣鄉勇們樂意不樂意,在他的積威之下,隨著各隊隊正的號令,開始魚貫朝大營之外走去。
一輛輛裝滿了輜重的大車也被驅趕著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隨隊離開了大營,繞過了大營之後,朝襄陽方向而去。
大冶縣鄉勇的表現讓那個姓宋的統兵連連點頭,對身邊的軍官們說道:“你們萬不要小看了大冶縣那個小小的押隊,此人的本事不小!我已經觀察他們多日了,來的時候他們大多也都是一幫烏合之眾,短短數日之中,便被這個姓高的少年押隊給收拾的有模有樣,此人不簡單呀!再看看其他縣的那些鄉勇們,真他孃的讓人來氣,傳我命令,一炷香之內,再不開拔的話,押隊杖責二十,所有人扣除這個月的餉錢……”
就這麼好一陣折騰之後,數千人的鄉勇才總算是被趕出了鄂州大營,緩緩朝襄陽方向進發而去,除了前面的大冶縣鄉兵始終保持著隊形之外,其餘的那些鄉勇們幾乎跟放羊一般的在路上綿延拉出了數里,一些負責帶他們去襄陽的宋軍們護在兩翼,不斷的用槍桿抽打著那些不聽話的鄉勇們,趕鴨子一般的朝前面趕,知道的是鄉勇軍前往襄陽助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幫逃難的人被大軍押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