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句話的意思莫不是說她比佛祖菩薩甚麼的還要有魅力麼?倘若讓端娘聽到這番話,她一定又會嚇得直念“阿彌陀佛”吧!
大約是她抄了這麼多佛經果然得到佛祖庇佑,又或許是裴釗的懷抱實在過於舒適,這一夜蘇瑗終於睡了數月以來最安穩的一覺,連裴釗何時起身去上朝都不曉得,倘若不是端娘來喚醒她,這一覺約莫要睡到午後才起。
這一覺睡得蘇瑗神清氣爽,連胃口都好了許多。端娘在一旁一面為她佈菜一面笑道:“若娘娘想去遊湖,應當早些吩咐奴婢。若是早知到湖上散散心會讓娘娘大好,奴婢定會日日陪著娘娘去划船。”
今日早膳這道雞髓筍是一道難得讓她有些胃口的葷菜,蘇瑗嚥下口裡的東西,笑眯眯地看著端娘:“遊湖這種事情只是偶爾起個興致而已,不過端娘你似乎很想陪我的樣子......不如這樣,等以後我想爬個樹蕩個鞦韆甚麼的,一定叫上你好不好?”
“阿彌陀佛!”端娘忙道:“娘娘現下身懷龍裔,怎能去做那樣危險的事情!娘娘可曾記得從前曾經謄過的一本《母訓》曾說過:為母者,需謹慎端嚴,事事以......”
她今日精神不錯,連端孃的嘮叨聽得格外順耳,待端娘嘮嘮叨叨地背完那一通長篇大論後,吳月華和雲珊正好進殿來向她請安。端娘便命宮娥們進來上茶,自己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此時還未到下早朝的時候,元祿卻守在朝陽殿門前,見端娘出來了連忙迎上來:“姑姑,師傅領了陛下的旨意,親自到丹鳳門迎接十三殿下了,他命奴才守在這裡,待姑姑出來了便問一聲,娘娘今日幾時起身,早膳用得可香?”
端娘一一說與他聽,元祿一面點頭一面笑道:“姑姑說慢些,陛下今日下了朝還要同南宮將軍議事,午膳怕是回不來了。便命奴才過來守著娘娘,奴才記性不好,怕記錯了不好向陛下稟告。”
端娘便稍稍說得慢些,元祿暗暗在心中記下後,有些擔憂地開口:“姑姑,昨天夜裡師傅便告訴奴才今日十三殿下要回來給娘娘磕頭,可是......”他微微放低了聲音:“姑姑自然曉得,從前娘娘住在長樂宮時很是疼愛十三殿下,倘若讓十三殿下一回宮就看到......會不會有些不妥?”
端娘微微一笑:“陛下既然親自下旨召回十三殿下,自然有陛下的考量,這些事情你想得到,難道陛下想不到麼?”
元祿點了點頭,端娘又道:“況且十三殿下與娘娘感情深厚,素來又甚是聰穎,自然樂意見到娘娘過得好,你說是也不是?”
元祿恍然大悟:“姑姑說的是,是奴才杞人憂天了。”
......
童和在丹鳳門等了許久,終於見裴銘的步輦姍姍來遲,他連忙迎上去,隔著步輦外的紗簾笑道:“小殿下今日怎麼來得這樣晚,讓老奴好等。”
裴銘在蘇瑗身邊待了許多時日,脾性與她極為相似,素來待人寬厚,與童和尤其親近,倘若是往常,他早就從步輦上跳下來拉著童和的手往前跑了,今日卻一聲不吭地坐在步輦上,一句話也不說。童和心裡有些忐忑,卻不好說甚麼,只得命宮人抬著步輦往前走,自己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
一路上童和搜腸刮肚地想要與裴銘說上幾句話,一時問問資善堂的直講是否嚴厲,一時又問問他功課辛不辛苦,裴銘小小年紀,今日卻格外深沉,無論童和問甚麼,都是淡淡地“嗯”一聲,這副模樣倒與陛下有幾分相似。童和愈發覺得不安,正尋思著該如何開口與裴銘說朝陽殿裡住著何人,他卻先開了口:
“太液池邊的那架鞦韆還在不在?”
童和愣了愣,旋即笑道:“回小殿下,那架鞦韆司設局的宮人們日日清洗,每隔幾天就要綁上時令的花草,咱們娘娘素來就喜歡盪鞦韆,宮人們當然不敢怠慢。”
聽到這番話,裴銘再也沉不住氣了,骨碌碌地從步輦上跳下來,氣鼓鼓地瞪著童和:“誰準那個女人玩我和母后的鞦韆的?!”
童和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蹲下去仔細檢視,見裴銘毫髮無傷,這才一面拍著胸口一面笑道:“當然是陛下......”
“皇兄是全天下最壞最壞的人!”裴銘“哇”地一下哭出聲來:“我不要去見皇兄,也不要去見那個女人,我要到安國寺陪著母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