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啟忙道:“回陛下,娘娘身子似乎有些虛弱,不過陛下無需擔心,小人想,只要多用些滋補的東西,定會早日恢復元氣。”
裴釗微微點了點頭,童和便給童啟使了個眼色,命他同自己一同出去。他慢慢起身,方才注意到床榻前放著一雙小巧玲瓏的玉色繡鞋,上頭繡著兩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他一眼也不敢多看,連忙跟著童和往外走,快走出殿門時,只聽得寢殿深處似有女子清越婉轉的輕笑聲,而陛下的聲音比之方才甚是溫和:“茶盞給我,你莫要動彈了。”
他不由得停住腳步,童和見狀便拉拉他的衣袖,將他一路帶回自己的直房中,沒好氣道:“你莫不是呆了傻了?”
他忙賠笑道:“叔父見諒,侄兒只是想,這位娘娘定然是陛下心尖子上的寶貝,一時之間有些好奇罷了。”
童和瞪他一眼,冷冷哼了一聲:“我只提醒你,莫要忘了自己方才發過的誓!”又命他寫了方子和種種事宜,這才命元祿將他送走,自己與端娘一同往御醫署去了。
夏日將盡,殿裡用的冰也被端娘減了大半,蘇瑗窩在裴釗懷裡,見他半眯著眼一下一下地為自己打著扇子,便伸手推一推他:“你不用去批摺子麼?”
裴釗含笑道:“我眼下有一樁頂要緊的大事,比批摺子要緊多了。”
她好奇地望著他,問:“甚麼事啊?”
裴釗笑著握住她的手:“給你扇扇子。”
“......”蘇瑗有些無語:“裴釗,還好我是個這麼賢惠的姑娘,不然你很有可能會做一個昏君。”
裴釗“唔”了一聲,伸手刮刮她的鼻子,笑道:“正是,所以你須得日日陪著我,莫要讓我做昏君。”
這種情形下,做皇帝的那一位一般不都得說一句:“為了你,朕做昏君也無所畏懼”麼?可見裴釗雖然很會說情話,卻始終沒有把握住風月話本里那種“管他合不合理,反正先奪人眼球再說”的精神。
不過說到話本子,蘇瑗也未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真的遇到了書裡的情況,一難受就有小娃娃。她撇撇嘴,不由得去摸摸自己的肚子,問了一個最最老套的問題:“裴釗,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裴釗小心翼翼將手掌放到她的小腹上,輕聲道:“我喜歡的是你為我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一樣高興。”
她的臉紅了紅,有些期盼地摸摸他的臉龐,憧憬著開口:“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不如還是生個兒子吧。你想啊,一個肉呼呼的小糰子,長得和你一模一樣,不是很有趣麼?到時候你就抱著他,教阿銘給你們父子倆做一幅畫,好不好啊?”
裴釗被她說得心中一暖,慢慢用手掌摩挲著她的小腹:“可是,我也很想要一個和你長得一樣的女兒。”
唔,兒子女兒都有,正正湊成一個“好”字,似乎很是不錯。蘇瑗便豪氣萬丈地開口:“那咱們就要兒子女兒都要,以後去放紙鳶的時候,還熱鬧一些呢!”
裴釗失笑地看著她,驀然想起那一日,他不過偶然路過御花園,就被她叫去給自己摘紙鳶。他隔著滿樹繁花看見她的側臉,卻不知道,正是因為這一眼,他以後便不會再孤身一人。
蘇瑗大約也想到了他們初見的那日,便眨眨眼睛道:“你知道我那時候看見你,想的是甚麼麼?”
他笑著搖搖頭,她便枕在她的手臂上,眉眼彎彎地笑道:“我在想,這個人長得這樣高,那就乾脆請他來幫我拿紙鳶好啦。”又期待地問:“你呢,你那時候覺得我怎樣,有沒有覺得我很好看啊?”
他小心為她拈去一根掉在臉頰上的睫毛,一本正經道:“好看是好看,不過挺傻的。”
“喂!”蘇瑗氣鼓鼓地瞪著裴釗,卻被他大笑著摟入懷裡,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溫聲道:“我比你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