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偉的陵墓、瑰麗的文物、神秘莫測的符號圖形……
這些熱愛與追求穩定著於馳,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分得清楚誰是於馳,誰是王海峰,誰是布克斯。
但是這也使得他與布克斯投影之間的連繫震晃起來,幻象的畫面閃爍不定,那個在殘破鐘樓上把一具卡洛普醫生屍體吊掛起來的畸形人,面容隱在陰影之下,越來越模糊……
於馳咬著牙,再一次把精神聚向那句話:
【我是誰?如果我沒有病,我又是誰?】
布克斯嗎?
兒時總會想為什麼是我,如果我不是先天性全肋骨缺失,如果我生來健康,我能像其他人那樣奔跑,我能向喜歡的姑娘表白,我能有不一樣的人生……
但是……想著這種如果的人,是我,是我這個畸形人布克斯……
如果布克斯生來健康,我就不會存在,從來沒有存在過……
那個健康的布克斯,或許充滿魅力,或許被人不屑,或許平凡庸碌……
但在他的頭腦中,並不會擁有我所擁有的情緒……他沒有我的經歷,他不會理解我。也許他也會對像我這樣的人輕蔑對待,覺得這樣的人可憐、毫無威脅、不需提防、無力還擊、永無出頭之日、弱者……
那麼,我還是布克斯嗎?布克斯還是我嗎?
不會了,我明白不會……是先天性全肋骨缺失,使我存在。否則,也就沒有我。如果我生來健康,就不會珍視自己生來健康,如果我未償痛苦,就不會設法擺脫痛苦。
擺脫?健康的人應該憎惡疾病的痛苦,但我應該嗎,我由這樣的痛苦養育……
疾病是我的造物主。
這一刻,於馳幾乎壓不住那股翻騰的黑暗力量,額頭冷汗直流。
這層心靈障壁在他腦海中如有實質地一點點凝聚,每一點滴都是痛苦的點滴,卻是這些構成了這個自我,構成了布克斯,可能也構成了林鏡,以及其他的負選擇……
異域文字組成的句子浮現得更多了,帶著更多不明的意味,如同烏雲密佈的夜空響起的悶雷。
【人類治好了什麼?】
【疾病,某種方面不是一種異己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