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茶案兩側對坐。
秦煐拿起自己面前那隻流光溢彩的黃綠琉璃盞,眯眼舉高,對著太陽看去,口中輕笑:“看來這種琉璃盞不太適合飲茶。顏色有些亂。”
周謇忙給他使眼色,低聲道:“哪有一口茶沒喝就先批評主人家的茶具的?”
湛心卻微笑著示意無妨。
秦煐將熱氣騰騰的杯子拿到鼻尖輕嗅,眉頭微微一動,面露贊賞,忍不住搖頭嘆道:“果然不一般。”
周謇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品茶時的三皇子與平時大相徑庭。
湛心見他竟然懂得先去嗅香,欣賞之色溢於言表。
小小地呷了一口,輕含慢嚥,秦煐贊道:“好茶,唇齒留香。”
將琉璃盞中剩下的茶湯一口飲盡,秦煐笑笑:“我其實算不上懂,牛嚼牡丹而已。”
手中拿著杯子,微合雙目,靜候回甘,嘖嘖稱道:“回甘淡雅雋永,委實不凡。”
接著,卻將琉璃盞推向一旁,恭敬拱手道:“可否請大師賜一個白瓷杯子?”
湛心哈哈大笑,沒給他茶盞,卻饒有興趣地仔細看著他,笑道:“我怎麼覺得,小施主是極少的真正懂得欣賞清飲茶湯之人?”
稍一停頓,輕輕地又加了一句評語:“茶之一味,苦中回甘,最是人生本色,唯配純白質底。這是大懂得。”
秦煐忙謙道不敢。
這兩個人,竟這樣容易就惺惺相惜起來?周謇抬高了雙眉,安靜地用微燙的茶水堵住自己的嘴。
茶過三巡。
秦煐長長地贊嘆了一聲,換成了盤膝而坐,雙手撐在身後,仰頭看天,呵呵輕笑:
“人生快味,莫不如是。”
周謇看著他悠然出神的樣子,笑道:“就該讓表叔表嬸來瞧瞧,這個憊懶的家夥,也有這樣灑脫出塵的時候。”
秦煐姿勢不變,隨口嗤笑:“憊懶不就是灑脫?表哥你天天扮灑脫,為什麼還是有人說你其實骨子裡道學?不就是你憊懶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