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說到最後,身直如松,眼利如劍。
沈信誨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大嫂,你也不必咄咄逼人。我知道大兄如今是禮部的右侍郎,座師又得聖上倚重,所以走到哪裡旁人都讓他三分。只是這是在家裡,又是孩子們的事情,大嫂就算是搬出大兄來,沒道理也一樣沒道理啊。”
羅氏的目光終於投到了他身上,冷笑一聲:“我知道上月姨奶奶拿了老太爺的名帖,已經找了老太爺在長安縣衙的故舊。所以二弟覺得,即便是打官司,也有幾分打得。”
沈信誨臉色微微一變。
她怎麼知道的?!
沈信誨多了幾分審慎,坐姿也不像剛才鬆散:“大嫂不要信口開河。我何時說過要打官司了?”
羅氏的目光移開:“那麼二弟所謂的檢視證據,又是想要做什麼?我不想在這種細枝末節上跟你糾纏。
“我把話撂在這兒:二弟妹那晚的解決方式,我既然已經接受了,就不會再找後賬。但是,如果誰想著從我這裡把案子翻了,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那咱們就衙門見。”
沈信誨神色變幻。
馮氏和姨奶奶都說,幾個關鍵的人證已經打殺的打殺、遣走的遣走,大房手裡沒什麼實在證據。
可是,為什麼羅氏竟然能輕易地把那幾個人又都握在了手裡?!
那些也就罷了,可以反咬一口說是她栽贓唆使的。
然而中間怎麼竟然還有一位太醫署的太醫?還有什麼醫案,還入了太醫署的檔?這又都是怎麼回事?
沈信誨覺得沈老太爺和鮑姨奶奶千挑萬選,還是沒給他找一個如羅氏一般有力的妻族。
馮氏太不中用了!
沈信誨想到平日裡最會討老太爺開心的沈簪,這一切又暫時拋開,只管威脅羅氏:“好!看來大嫂一直捏著這個打算,我幹脆如了你的意,到衙門裡走一趟。既如此,我兒是苦主,還請大嫂把簪姐兒接回來。”
羅氏站了起來,面色漠然:“衙門傳人的時候,我自然會去接你女兒回來。在那之前,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歸海庵碰釘子。畢竟,永衍師太乃是當年太後的掌宮女官,不比尋常尼師,她是不怕你們刑部的官衣的。”
沈信誨的臉色終於變得難看起來:“大嫂從何而知我讓刑部的人去歸海庵的?”
羅氏不再理他,轉身向韋老夫人嚴正行禮:“母親,兒媳告退。”
韋老夫人點頭:“好生歇息,照顧好我乖乖微微。”
羅氏轉身向米氏點頭致意,與沈信誨擦身而過,挺胸抬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