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氣溫驟降,京城迎來了第一場雪,還是鵝毛大雪,一夜過去,滿城覆白。常言道,瑞雪兆豐年,人人都覺得冬天不下雪就不是冬天。
所有人都以為昱王磕傷了腦袋也不至於醒不過來,可他就是好幾日都沒有睜開眼。
御醫們慌了,琢磨不出昱王昏迷不醒的緣由。
沒出幾日,遲遲不見昱王臨朝,關於康安帝病危,昱王也命在旦夕的訊息就流傳開了。
一開始沒人信,可事實總不會騙人,一日又一日的見不到昱王的面,謠言就愈演愈烈,甚囂塵上。
等到昱王昏迷十日了,恐慌漸起,百官、百姓之中擁護昱王的人心惶惶,尤其這個時候禁衛軍統領束泰加強了內宮巡邏,抓捕了許多散步謠言的,京都府衙也開始行動,增派巡邏士兵,全城戒嚴。
如今能入乾清宮探視的只有參政知事、樞密使和六部尚書大人,眾人自然會向他們打聽,可他們總一臉凝重,緘默不言,還有問宮廷內侍官們的,只是這些內侍們言辭含糊不清,問多了就一副惶恐不已的樣子。
安王府。
這一日,府內幕僚們聚集在書房,各個摩拳擦掌,興奮不已,安王本人倒是沒有那麼激動,反而有股大事即成的不踏實。
“王爺,藥引已下,自然是不容回頭,如今昱王病發,實乃天賜良機,萬不可錯過。”
“是啊,皇上病重,已是奄奄一息,若是不趁此機會除掉昱王……”
“或將功虧一簣。”
安王坐在桌後,面露遲疑,幕僚們也沒有過度逼迫,一直以來這位主子雖然陰沉不定,可大事上卻分外拎得清,沒有幹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可本王始終覺得他不是會為色所動的人,宮中那枚棋子至今下落不明。”
“王爺,不管棋子下落,他親口飲下的那杯茶,你是在乾清宮看見的。”幕僚吳先生是獻策毒殺昱王的人,所以在安王舉棋不定,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謀略成功的時候,心裡是有些介懷的,他們為了成事,豁出性命日夜籌謀,眼下時機已到,安王卻不敢踏出那一步。
“暗棋在宮中靜待十三年,才引得昱王等人信任,王爺,若還是有所懷疑,”吳先生話音一頓,咬牙道,“在下曾有一好友精通醫術,他是雲遊閒散之人,眼下他正巧在京城,若是我求他去為昱王看診,或可一窺究竟。”
“如此甚好!”安王撫掌而起,“我來安排他入宮,以為父皇看診的名義,到時候再想辦法引薦給方院首。”
吳先生眸光微閃,笑而不語,起身行了一禮。
其他人也都神色鬆快,開始暢談成事細節。
皇宮裡被束泰防的跟鐵桶一樣,這也是為什麼先前濮陽緒在北峰城待那麼久都不怕出事的緣故,他手握龍符,天下兵馬皆為他掌控,與北荻一戰,不僅立下赫赫戰功,也收穫了民心,可以直言,康安帝駕崩,他登基才是眾望所歸,順理成章。
安王急,北荻那邊安插的奸細也急,還有沒有揪出來的西戎勢力,又或是大周少數權貴,他們並不喜歡一個年輕的,羽翼豐滿的不受掌控甚至性格強勢的帝王。
吳先生把好友送到安王府,由安王帶進宮之後,便穿上準備好的衣袍,坦然的在家中飲茶,若是贏了,便不負半生隱忍蟄伏。
隨著安王進宮,暗流湧動,京中原先一反常態擁護康安帝的某些官員也在行動,他們暗暗的聯合起來,商議著康安帝是沒有指望了,是時候推出一位新的合他們意的皇帝了。
他們把主意打到了今年冬天才回京的慶王頭上,於是慶王府門庭突然之間就熱鬧了許多。
安王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康安帝竟然又醒了,他得知昱王昏迷的訊息,出乎意料的氣怒,把太醫院罵的狗血淋頭。
安王帶著人進去請診,只介紹了幾句就被康安帝打斷,“你領著他去敏毓殿給昱王看診,昱王昏迷了十多日,這群無能庸醫全是廢物。”
安王不可抑止的激動起來,但是他慣會隱忍,面上流露出傷懷,似乎也憂心昱王傷勢,“兒臣這便去看看大哥。”
與先前迥異的是,越靠近敏毓殿,越是人少,只有全副武裝的侍衛,三步一崗,別說人,蚊子都飛不進去。
入殿之前,領頭的侍衛對他們進行了搜身,安王身上沒有帶什麼東西,自然放行,而他領來的人卻被攔住了。
安王道:“這位是牛大夫,奉皇上口諭為昱王看診,藥箱裡的東西都是治病看診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