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六月二十二日,是雙胞胎的七歲生辰,這倆個傢伙每年都因為是一起過生辰,而不給彼此準備生辰禮要鬧起來。
當然是,早一點兒出生的姐姐濮陽爾雅單方面鬧脾氣。
不過今年這天,最鬧脾氣的竟然不是孩子們,是大人。
“你太寵她了。”虞司藥不知道自己出自什麼心理說了這句,只覺得屋裡的冰不夠涼,整個屋子都有些熱,這酷暑天真煩人。
她是真的被沈汀年今天的舉動驚到了,都多大人了,因為濮陽緒給雙胞胎準備了生辰禮,順帶著給小望霓也送了禮物,怕她年紀小會因為哥哥姐姐有禮物自己沒有而失望,既然三個孩子都有了,自然其他人也都有。到最後沈汀年因為唯獨自己沒有禮物就鬧脾氣了,一天都不消氣,偏偏濮陽緒還好脾氣的哄了一天,她算是見識到了,真的是有人作是因為有人哄,她其實一直很好奇:“感情不會厭倦嗎?你現在還這麼喜歡她?”
她不想用愛這個詞,有些說不出口,是個人習慣,她從未與人說過。
很簡短的沉默後,濮陽緒看著自己胸口扎著的長針,說:“如果你最愛的人,隨時都會離開你,離開這個世間,你會不會每時每刻都焦慮不安?或者說,時刻悲觀絕望。”
虞司藥被一句話打敗了,她不想承認,可是卻無言以對,而預設。
虞司藥走後,濮陽緒長久的陷入了沉思,很多話,他還沒有說,也不會說出來,這些年他怎麼會厭倦,只會越來越捨不得,越來越想多活幾年。
試想,世上那麼多人,各有各樣的歸宿,沈汀年卻因為愛一個人,承受比旁人要多的多的辛苦,無數次的焦慮不安,無數次的悲觀絕望,仍舊不曾放棄。
不曾有過一刻,放開他。
他如何能不愛她?
“他睡著了?”
沈汀年進來的時候先輕輕的壓低聲音問守著的內侍官,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掀開簾子往床邊來。
濮陽緒今天是有些胸口氣悶,才趁著沈汀年去給幾個孩子佈置課業的功夫,喚了虞司藥來診脈。
“哪裡不舒服嗎?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好。”沈汀年坐到床邊,用手背探了探他額上的溫度,並無異常。
濮陽緒今年一整年都沒有發過病,夏天這段日子更是好的有些讓人會忘了他身體不好。
“沒有,是太熱了。”濮陽緒抓了她的手捏了捏,“現在沒生氣了吧?”
沈汀年笑了下,“我哪有生氣。”
“是沒生氣,一整天嘴撅的老高,都能掛上油壺了……”
“瞎說什麼呀你,我沒有。”沈汀年決不會承認的。她哪裡是因為沒有禮物鬧脾氣,而是因為他跟孩子們相處總是忘了身體,又是跑去溪水教孩子游泳,又是跑去山上給孩子們抓野物……今天給濮陽爾雅送了一匹小駿馬,還興致上頭的親自帶著她騎馬,要同少年們賽馬……
“好好,你沒有。”濮陽緒也不與她爭這個,他拍了拍床,示意她躺上來,“忙活了一天,上來歇歇。”
“你先睡一會兒,等會我讓她們把晚膳端進來。”沈汀年就是進來看看他,她還要去看看孩子們,今天是給他們放開了規矩鬧騰,連她自己都飲了幾杯酒。
濮陽緒也覺得有些乏累了,便點了點頭,慢慢的睡著了。
守著他睡的沉了,沈汀年才悄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