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醒來有些渴,也沒多想就翻身下榻,又失力跌倒。
濮陽緒進門看見,連忙喊了一聲,把人抱起來,還沒來得及開口,沈汀年就抬眼瞪他:“你去哪了?我要喝水……”
聽她埋怨的語氣,濮陽緒訝然,把她放回竹榻上,輕聲道:“我給你去倒。”
一邊倒水一邊盯著沈汀年看,她的臉已經完全消腫了,頭上也沒有再敷藥,因為過敏的症狀都沒了,所以沒有再拒絕濮陽緒來燕熙堂,現在除了向老御醫開的藥方在吃,每日飲食也是規律的,看起來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是他知道事情反而——沈汀年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你看什麼?”
濮陽緒端著茶遞到她面前:“頭疼嗎?”
沈汀年就著他捧著的杯咕嚕咕嚕喝了半杯,然後晃了晃腦袋,“現在不疼啊。”
濮陽緒試探道:“你知道我是誰吧?”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沈汀年反問。
“啪……”杯子倏爾掉地,濮陽緒嚥了咽口水,又問:“你知道自己是誰麼?”
沈汀年大眼睛又眨了眨,舔了下溼潤的唇,也不說話了,像是在想這個問題,卻被為難住了,然後茫然的瞅著他,目光裡既沒有眷戀,也沒有驚訝,彷彿望著一個陌路人。
心口一刺,濮陽緒倉皇轉身,連單單的一個目光都接受不了,他重新倒了杯水遞給沈汀年,卻不想她用力打掉了,又是一聲噼啪碎裂聲。
一陣死寂,濮陽緒望著她,聲音有點啞,“怎麼了?你不會真的不知道……”
“你閉嘴,不要講話!”
沈汀年臉色煞白,剛才那一瞬她真的想不起任何東西,腦袋裡空白一片,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
而看著她的濮陽緒臉色沉的難看,若說一個月前還心存僥倖,現在已經清楚明白了,因為他翻過被塵封的屬於德貴妃的絕密診籍,她也不是一開始就‘失常’,也是有過生病發熱,然後很快就好了,沒過一個月就表現出忘性。
也就是說,沈汀年隨著發病次數的增加,她記不住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多,你若是現在問她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或者人,她是絲毫都記不得的。
現在還記得他,大概是因為刻在心裡……按照這樣的發展,有一天她會忘了所有的一切。
“年年,我們不想了,去吃飯好不好?”
“你說不想就能不想嗎?你好了不起哦。”
“……”濮陽緒立馬換了話,“我不攔著你,你想——”
“那我連飯也不要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