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虞司藥推門一進來,就被一陣咳嗽聲驚到了,映入眼簾沈汀年一手掩唇,一手撐著床沿,咳的麵皮通紅,雙眼滲淚,五官都糾到一塊了,顯然是難受的很。
虞司藥走了幾步進來,乾脆利落的捏起她的手腕探脈,卻被沈汀年迅速甩開,捂著嘴壓下去咳嗽,飛快的往床裡退,繼而瞪著眼看她,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意。
不說虞司藥微懵,跟進來四位著統一粉藍宮服的宮女都驚愕,然沈汀年艱難的吞嚥著,壓下翻湧到喉嚨口的酸水,雨花閣是空置許久的佛堂,距離上次除塵應該是有段時間了,冬天潮溼屋裡有很濃重的黴味。她一進來就覺得喉嚨刺癢的難受,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幸而這一間角房安了一張床。
“你這是幹什麼,我們是奉皇后娘娘的令來給你看診的。”虞司藥還站著沒說話,跟來的坤寧宮的宮女卻上前來,倒不至於強行按住她,而是滿臉不悅的逼視,顯然是行事慣常就強硬。
“不勞費心……”沈汀年更往裡躲了躲。
“你——”
“去弄一碗熱湯來。”虞司藥開口吩咐宮女們出去,然後環視一圈,沈汀年現在的處境她真是弄不懂了,太子若是要狠心懲治她,光是關著怕是遠遠不夠。可若是隻是拿捏一番,這般不管不問,天寒地凍的也不怕沈汀年自己把小命折騰沒了。
都說醫者不自醫,但是自個兒的身子卻是再清楚不過的,沈汀年也揣不準剛才虞司藥那一捏有沒有探出什麼,滿臉防備不悅的瞪著她,“請你出去。”
“雖然氣色看上去並不差,但氣血不足,體溫低涼,脈息亂弱,若是我沒有猜錯,你打算演苦肉計。”虞司藥被人拒診是頭一回,偏這人還理直氣壯,態度惡劣,想她掌管司藥司,連敬妃都客氣幾分,至今從未有人敢給她臉色看,“也是,這樣的地方住一日都難,更別提虎視眈眈的那些人。”
沈汀年面色更難看了,又見她並未被激怒而離開,反而於床前凳子上坐下來,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還有些瓶瓶罐罐,知道此人不是那麼好打發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替你診治。”
“我沒有病。”
虞司藥卻像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看著她,然後揭穿她:“你怕我跟她們是一夥的,要害你?”
“你不用再說了,我沒有懷孕。”沈汀年見到她就知道坤寧宮那位什麼態度了,就怕她藏著護身符呢。
“你說了不算。”虞司藥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局外人的淡漠。
沈汀年避開她探過來的手,捲起被子護著自己,頗有一番抵死不從的氣勢,虞司藥也是有身份的人,哪裡能真的跟她拉扯起來,一時間有些想笑:“我能吩咐她們出去,也能把她們叫進來。”
她越是好言相勸,態度溫和,沈汀年越是覺得這人棉裡藏刀,當下連臉都藏起來了。
虞司藥望著床上拱起來的小包,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直到外頭傳來敲門聲,馬上宵禁了。
她把東西收起來,臨走說了句:“既如此,我明日再來。”
等她一走,沈汀年立馬就軟趴下了,幹喘氣,初入宮那兩年她覺得,活下去也沒意思,沒想法,什麼都沒有……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