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邊剛泛魚肚白。
一群喜鵲銜著連理枝,穿過南天門,在披紅掛綵的棲鳳宮上空,盤旋了一陣,組成一個碩大的“囍”字。
五彩鉅鹿拉著各樣的花車緊隨其後,福、祿、壽三星打頭,圍著聚寶盆,向諸天各宮拋灑大小不等的吉慶紅包。
有著急的小童們,搶到手就拆開了,大包是喜糖、喜餅,小包是金幣、金瓜子,這可把小傢伙們樂壞了。
從前過年也沒這麼好的彩頭啊!不愧是八萬載才輪上一回的頭等喜事。
鉅鹿飛馳,紅包如雨,各宮搶到多少算多少,沒抓著的也落不了地,直接飄向人間,這叫普天同慶。
棲鳳宮的人早都灑掃完畢,整齊待命了,副統領琴酒瞧著紅包雨一停,便小跑進來報告:
“啟稟帝君,鹿車已至宮門,禮炮九響之後,請您登車前往兜率宮”。
知月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重新審視了一下鏡中的自己,這會兒她穿的是白底繡金的短襟行服,腰間玉帶鑲九鳳。
頭上無花無冠,普通弟子髮髻配上一張素面,整個人清爽的很,像個去拜師的樣子。
她滿意地轉了一圈,便在眾人的簇擁下步出正殿,聽著那隆隆喜炮之聲由遠及近,每響一聲還有人唱和著一句吉祥話。
其實,這些儀式在知月心裡依舊很新奇,可她如今的身份,恐怕是再不能上躥下跳的胡鬧了。
鳴炮結束,翠兒便扶著她,踩過大紅的絨毯,登上一架由八隻鉅鹿拉乘的花車。
花車很大,通體明黃,裝飾紅花錦緞,鏤空的車窗可以看到外面,知月覺得,這裡面最起碼還可以坐十個人。
可她之前有學過,隨從是不能進來和她一起坐的,外面有四個站腳的位置,他們只能扶著欄杆站在那兒等吩咐。
鉅鹿車一飛起來並不是直奔兜率宮的,還要在天宮境內兜上一大圈,小研說,這是要展現新帝的威儀與風範。
實際上,為了保險起見,今天的所有儀式規程,小研都帶著知月提前預演過,他說這花車巡遊也算是與民同樂。
讓她最好能對各宮院的夾道歡迎,報以平和的微笑,偶爾還要揮手示意一下。
知月也確實都照做了,本來花車巡遊這一節是要盛裝出席的,可考慮到她要先去拜師,為表尊敬,著裝上不宜喧賓奪主,所以才用了這一身。
看著車窗外歡呼叩拜的人群,她突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從前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女孩,如今竟坐在金車之中。
記憶翻轉流過眼前,逃婚、拜師、出走,一幕幕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唉!又卡住了,她只能想起這麼多。
如今她又要去拜師了,而且是更厲害的師父。
命運這東西真的很奇怪,有時候就彷彿是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著她前行。
才幾年的光景,曾經的師父就要變成她的夫君了,呵呵!真是好的離譜。
“主子,到了”,穿山甲的提醒打斷了她的思緒。
琴酒他們已經在外面列隊站好了,錦束上前扶她下車。
知月一露面,兜率宮門前的小童們便跪倒參拜,他們哪能想到,前幾個月還在桌子上搶地瓜吃的某人,居然陡起來了。
還好先前沒給過她什麼臉色看,要不然現在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等知月的隊伍進去了,他們才敢起來,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