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間一過,這一人一花便悄悄出發了,知月誰也沒告訴,她也不知道該支會誰,師父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就再沒見過面。
說實話,她也害怕見他,因為這個自己叫了四年的師父,不知何時已變成了男子住進了她的心裡,從前只是尊敬和仰慕,如今卻想要的更多。
知月對自己很失望,湯泉那天確實是受了涼,可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這點小病根本奈何不了她,真正把她擊倒的完完全全是那場心火。
一個剛剛受命於天,立志要報答師恩的人,卻喜歡上了那個一直把她成孩子的長輩;
一個前幾天才對玉帝大吼大叫,不知情為何物的潑皮,卻突然發現鍾情於自己的師父;
一個為了吃到香噴噴的雞肉,對師叔不擇手段的憨貨,如今倒成了患得患失的小婦人。
從前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時,日日纏著他抱,什麼男女有別,什麼肌膚之親,都是她腦子裡不存在的詞,只想單純的親近,越近越好。
那日湯泉中,是他第一次對她說不,這一句輕聲的拒絕,把她的心都給震疼了,雖然往日對她的無理取鬧,他也是這不許,那不行的,可這次卻不同了。
他說的對,她已經是大娘姑了,怎麼還能不知廉恥地往他懷裡鑽呢,衣衫不整、面帶嬌羞、含情脈脈的望著個男子,誰又能猜不透那是喜歡了呢。
他定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事,可那又如何,師父就是師父,徒弟就是徒弟,他幾千年的修行,沒和她相遇的歲月裡歷盡了多少紅塵。
哪是她一個全部人生也才只有十四年的小屁孩兒能明白的,呵……,恐怕在那上仙的心裡,她依然是從前的小猴子,只是如今,小猴子長大開始思春罷了。
就這樣心裡越是想他,就越不敢見他,怕他洞穿了一切卻只是看戲,滑稽可笑的猴子戲,只好躲著,也許他真的早就無情也無慾了吧。
知月這兩天一直悶著不想出聲,也不知道自己今後究竟該如何面對,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風師兄已經與他提過和自己回鄉的事,他準了,也對,眼不見心不煩嘛。
她從賞心賽那會兒就惦記著回去看看孃親,可眼下真的要回去,她又有些躊躇,那個家裡,她想見的唯有孃親一人而已,旁的人身上再找不出一絲美好的記憶。
正因如此,說定了的回鄉之事,也沒能讓她煩亂的心緒有所緩和,倒是眼下這株不會講話的植物,讓她開心了不少。
知月懷裡抱著花盆,盤腿坐在葉船上。
這是她第二次去天宮,沒有了當初的好奇和忐忑,她平靜地看著從身邊滾過的雲球,只有懷裡的“知音”還在不住的東張西望。
知月在離南天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讓葉船停了下來,她委實不願再重蹈上次落在人家臉上的覆轍了。
“我說知音,也不知道此時是不是虎天將當值,若是他不在,咱倆無昭可是不得入內的。”
把葉船變小收入乾坤袋中,知月單手抱著花盆慢慢的朝大門走去。
哎?這些守門的天將怎麼看起來跟一個模子刻的似的,她對虎天將的印象並不十分真切,就連“虎天將”這個名頭,也只是她看到人家的腰牌揣測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