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池走到鬼師的院子外頭,低頭看著腳下的泥土。
鬼師院中很安靜,似是沒有人氣,但這裡和觀所說的地方是一模一樣的,楊硯池知道他沒有走錯。
有一條黑線繞著院子劃了一圈,楊硯池看著那黑線,歪了歪腦袋。
他想跨過這根線,但是沒法靠近。
只要他腳尖一碰到那黑色煙灰劃成的線,立刻湧出滿心恐懼,令他急切收回腳。黑線之上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屏障,擋住了楊硯池。他摸不到它,但知道它確實存在,並且讓試圖觸碰、跨越它的人心生無邊懼怕,無法前進。
小院中傳出模糊的行路之聲。鬼師從屋內走出。
他半張臉血肉模糊,被青黑色的草藥和繃帶裹著,另半張臉上則露出了笑容:“是你啊。”
鬼師的聲音也模模糊糊的,楊硯池拔出槍對準了鬼師。
“你打不中我的。”鬼師嘎嘎地笑。
楊硯池不知道眼前隔開鬼師與自己的到底是什麼,他不敢扣下扳機。
鬼師手裡攥著一把燃燒的竹立香,黑煙嫋嫋,幾乎把他包裹起來。在黑煙的庇護裡,鬼師確認自己是安全無恙的。
黑煙穿過屏障,環繞在楊硯池身邊。
鬼師“咦”了一聲。他的黑煙對楊硯池毫無影響,甚至無法接觸楊硯池的身體。
“你是什麼東西?”鬼師吃了一驚,下意識後退幾步。
在他後退瞬間,前方忽然竄來一股水箭。
水箭很急,頓時沖去了院內黑灰構成的黑線。
鬼師大驚,立刻抬頭。
在小院之外的枯井邊上,井淵之精正拿著長簫搖搖晃晃地立在井沿上。見鬼師發現了自己,觀立刻鑽進井裡逃走了。
鬼師尚未反應過來,楊硯池已經在屏障消失的瞬間扣動了扳機。
鬼師身邊的黑煙彷彿有形之物,生生為他擋了一擋。子彈稍稍偏了,鑽入鬼師肩膀,穿透肩胛骨破出。
楊硯池一步跨入院中,抓住哀嚎的鬼師,先將他手中的竹立香打散。
身為巫者,鬼師身上並無任何堅固的防衛之物。他在鳳凰嶺活動這麼久,沒有神或人管過,他自己也有恃無恐,誰料竟碰上了一個楊硯池。
鬼師一條手臂無力垂下,另一條手臂一把抓住楊硯池腰上的衣服。
彷彿被火燒灼的疼痛感頓時從腰上傳來。楊硯池立刻皺起眉頭,但沒有鬆手,抬腿往鬼師膝蓋狠狠一踢。
鬼師慘叫一聲,不得不鬆了手。他一側手臂沒了作用,現在另一條腿也用不了了,只能被楊硯池死死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