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將心事付瑤琴,絃斷有誰聽?
莫名的,她想起她那具絲絃斷折,塵埃滿布的桐木古琴了。
寧非,多年前,你笨拙的為我奏琴,慰藉我憶起童年慘痛的無聲之泣,現如今,你卻身在何處?
丹離的唇角,緩緩浮現一道淺笑,蒼涼,然而苦澀。
你奏至一半,卻聽我傾訴出慘痛身世,一時怒從心起,竟將冰絲三絃生生扯裂
那時候,你立誓為我討回公道,報仇血恨,如今,你還記得當初的誓言嗎?
物是人非,言尤在耳,卻顯得分外可笑了——寧非,此時此刻,我已經不需要你了,我x自己的雙手,為自己討回了這個公道
丹嘉只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清韻齋主,以及……
她微微側過臉去,任由眼角一滴冰冷的水滴落下,再回轉過面龐,仍是那般似笑非笑的邪意淡然。
此時此地,夜涼風寂,她忽然再也感受不到半點喜悅,只是分外的想飲一杯酒了。
伸出手來,朝著空中一招,“五鬼搬運之術”黑舞一閃,隨即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道透雕玉凍的朱漆托盤,中有一隻玲瓏玉壺,一隻滿斟的玉杯,杯中酒液閃著琥珀般晶瑩的光芒。
取過玉杯,湊到唇邊,卻並未一口而盡。
恍惚間,耳邊好似響起某人的低沉嗓音——
杯中之物,只能帶來暫時的虛幻慰藉,煙消雲散後,只會讓人更加頭疼。
這是前次夜深繾綣之時,昭元帝所說的話。
心中想起此人,便是咯噔一聲,唇邊的玉杯中酒液瀲灩,卻怎麼也飲不下去了。
鬼使神差的,思緒又轉至方才的古琴之殤,這一次,卻並非因為寧非,而是為著今夜變故的另一人,昭元帝秦聿。
初見之時,寒夜拂曉他怒馬長馳而來,只為拜訪“無翳公子”。順應諾言,他隨身帶來舊年的簡陋木琴。
是為那個羽織親手製做的吧?
想到這一點,丹離的心頭又是一震,下意識的,她握緊了手中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