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一停,又道:“不過,貴客來得還真不巧,主人正好不在,累您白走一趟,真是萬分過意不去。”
“正好不在……?”
薛汶目光閃動,直直看向朱衣女子,心中卻湧上狐疑——無翳公子真正不在嗎?
修道之人各有秉性,有人愛雲遊四海,有人卻愛長年宅居,百年不出,無翳公子正是後一種,據說有一位術者許以重寶,只為求他親赴家中解決難題,無翳公子堅辭不允,絕意不出終南。
若他只是出門採藥賞景,以朱衣女子的術法造詣,完全可以隔空傳訊,請他迴轉即可,如今雖然說得客氣,卻是要薛汶打道回府,這也實在是不合常理。
“貴主人真正不在嗎?”
薛汶目光明亮,仍是微笑問道。
朱衣女子一楞,隨即卻是嘆了一聲,退後一步,襝衽及地,可說是恭謹知禮到了極點,“妾身不敢欺騙貴客,主人實在是遠遊未歸,還請您過幾天再來。”
最後一個“來”字從她口中說出時,周圍瞬間湧起白霧,薛汶以袖掩面,感覺到水氣溼潤了自己的鬢角,再睜眼時,眼前已是空無一物,自己仍站在山顛之側,虯松,雲海依舊,只是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他從自己的襟上取下一瓣桃花,這是方才那夢境一般的奇遇中,唯一留下的痕跡。
“無翳公子……”
他低聲驚歎,忽然覺得自己的任務,只怕會是非常棘手——連隨侍都如此難纏,傳說中那位高傲刻薄的無翳公子,又該怎麼說服呢?
他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去考慮這等難題,趁著天色未盡,還是趕緊下山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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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黃昏中,丹離拖著沉重疲憊的步伐,慢吞吞的走回了地處偏僻的德寧宮,此時候月光清瑩照著大地,她孤身隻影,身後一丈開外,跟隨著同樣灰頭土臉的麻將。
她又餓又冷,腹中微鳴,身上也只著昨夜侍寢時的單薄宮裙——就是這一件,也全然不似昨夜的華美精緻,粉光熠熠,而是混雜了稻草,灰土,以及不知明的醬末和肉屑,看起來分外可笑。
“喵————”
麻將在她身後弓起背,萬分委屈的撒嬌叫餓。
“你叫也叫不來食物,還是省點力氣吧!”
丹離垂著頭,懶洋洋說道。
她繼續慢吞吞向前走,險些撞著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