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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星有些晦暗,大概要下雨了。
“你們娘娘這會兒在哪兒呢?”
方容處理完手頭的一點兒公事,忽然覺得骨頭有些懶散,不願意動,便叫了楊木進來,問了句。
“在上課。”
楊木木愣愣地道。
他身邊幾個小太監都暗地裡嘆氣,這位楊總管是太孫身邊的紅人,性子卻又倔又木,半點兒不機靈,真不明白,主子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下人?
當然,他們也只敢私底下想想,誰不知道楊木楊總管,那是從小就跟著主子的親信。
“上課啊!”
方容拿了把油紙傘,拎著就去廣寒居。
廣寒居位於東宮正西,別看名字挺雅緻,頗類廣寒宮,實際上位置偏遠,只是一排竹樓,夏日還好,到了冬日冷風呼嘯,人恐怕真住不得。
這排建築早該拆了,不過是當年東宮太子年輕時,好附庸風雅,非要留著,這才殘存至今。
許薇姝到覺得這地方雖然陰寒,卻足夠清淨,是讀書習武的好地方,便在空閒時,帶著玉荷他們教一教宮裡的小宮女們認幾個字兒。
這事兒也沒太張揚。
許薇姝找的小宮女年歲都不大,不過是東宮新來的小孩子,外人只道太孫妃身在宮中,有些寂寞,找了小女生陪伴,最多覺得小宮女們命挺不錯。
只是後來見她們即便得了太孫妃的喜歡,到也沒有一步登天,照樣還要日常幹活,且因為多了一個讀書識字的差事,比尋常宮女還更辛苦幾分,一來二去,樂意陪太孫妃娘娘玩的小宮女到越來越少,有這個閒工夫,還不如抓緊時間巴結巴結個主子。
方容到的時候,自家太孫妃正指揮著一群小女生玩辯論賽,他就駐足旁聽,也不讓宮人通稟。
當年在靖州,自家媳婦也常常這麼玩,他一看就看出來。
當然,在京城,在皇宮裡,玩的議題肯定不像在靖州那樣驚悚,只是個很普通的議題。
是關於孝。
許薇姝讓學生們分成幾組,對於臥冰求鯉這一成語提出意見。
方容一邊聽一邊樂。
這些女孩子們的說法還是滿中規中矩,一組認為王祥孝順,應該學習。
另一組認為,王祥雖然孝順,行為卻迂腐。明明可以藉助工具硬物砸碎冰層,取得鯉魚,偏偏要臥冰。
他記得當年在靖州,自家媳婦也出過類似的題目,那幫子洞簫山上出來的學生,卻把這麼一個小小的成語給玩出了花樣,甚至還出現王祥陰謀化的提法。說王祥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求名,也為了討好父親,讓父親覺得他孝順。好保護他不被繼母傷害,順便宣揚繼母待他不慈愛,總是詆譭他,諸般花樣百出的觀點。愣是氣得幾位教孝經的老先生差點兒吐血。
方容忍不住一笑,那一段時光。聽自家娘子的學生們胡說八道,算是他最喜歡的放鬆方式了。
許薇姝一抬頭就見到自己的男人,交代玉荷帶著女孩子們慢慢玩,自己溜達過去。
一群宮人自動低眉順眼地走人。
方容側了側頭。他家娘子全身上下,除了頭上一支玉釵,只有手腕上掛了一串綠貓眼的手鍊。如此簡單,還是美得讓他無論什麼時候見。也不覺得膩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