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齊王謀反,高文淵大驚失色,請命去勸降,還願意立下軍令狀,若不能讓齊王撤軍,情願受死。
皇帝隨了他的意,讓他去了。
結果忠王卻披頭散髮,痛哭流涕地來密報,說高將軍乃是齊王的親信,第一個便附逆,他恐怕不是去勸降,而是去襄助。
當時高家確是和齊王關係好,高文淵更是與那位驚才絕豔的少年王爺相交莫逆,鐵打的交情。
再加上,高文淵在軍中的地位已經有些過了火,功高蓋主,取死有道。
義王又連夜報信,都是說的齊王連下幾城云云,還說他即將打到京城,領頭的就是高文淵。
皇帝連夜奔逃,怒火三丈,下令剿滅高家,雞犬不留。
卻沒想到,訊息出錯,都是誤報。
高文淵確實陳述厲害,帶著齊王讓他看那些慘遭兵災的老百姓們,又讓他想想,一旦戰火起,羌國和延國可願意錯過這麼個好機會,大殷朝會不會就此易主,老百姓們要受蠻夷磋磨。
齊王顯然也沒想到,一介武夫的高將軍,竟然還是個傑出的辯才,說白了,齊王他不夠心狠手辣,做不成梟雄,又有一股子氣勁,做不成俯首帖耳的奴才,以至於遭遇這種進不得退不得的局面,最後終究還是決定,不能讓大殷朝再受兵火荼毒,於是放棄。
後來的情況很亂,連當事人恐怕都很難弄清楚心中所思所想。
皇帝容不下齊王,做了隨口反悔的小人,甚至不惜冒著引火燒身的危險,利用羌國滅殺齊王,連帶著殺了高文淵。
他不能不讓高文淵死。
高家滿門已遭屠戮,要是那人回來,見到眼下的情形,豈能不憤怒?誰知道他會不會有別的心思!
忠王和義王是當事者,他們對這一切最是清楚,不過是朝中一幫做了錯事的小人,越是做錯,越是寧願再錯一次,也要把前面的錯處遮蓋過去。
別人也就算了。
高文淵乃是忠王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哪怕因為他是王爺,沒正經地定下師徒名分,可說他一句欺師滅祖,他恐怕連反駁的資格都沒有。
忠王坐在亭子裡,望著眼下繁花似錦的春光。
“我的確想要那個位置,可這麼多年過去,我是寧願不要那個位置,也不能再讓,再讓……”
再讓他卑劣的一面露出來,要是當年的事情揭發,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身份,地位,名利權勢,還有家,什麼都沒了。
忠王在軍中能有現在的名望,恐怕還要多虧了有當年高將軍的面子。
再者,他收容夜行人中很大一部分,這些人恐怕大多也是因為舊主齊王的關係才對他高看一眼,願意效命。
義王嘆氣:“我們鬥了這麼多年,眼下卻要聯手行動才好……別的不說,恐怕方容那人,是絕不能容他。”
即便不為過去,只為現在,他們辛辛苦苦鬥倒了太子,又相爭多年,總不願意讓方容漁翁得利。
只是不知道,方容竟然和高澤扯上關係,究竟是隻因為想要利用齊王舊部,給自己二人找麻煩,還是另有原因?
無論是什麼都無所謂,結果只有一個,非勝即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