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想著,佳節難得,不願意多拘束家裡的女孩兒們,乾脆就讓馬車慢行,由著幾個孩子看熱鬧,不一會兒,不遠處就出現十幾個羌國人。
阿蠻縮頭,往裡面挪了挪,卻還是忍不住探頭出去看。
無論他們大殷朝和羌國有怎樣的國仇家恨,但不得不說,國人對羌國人還是滿好奇,而且,和國內那些總稍嫌文弱的漢子比,羌國的男人更挺拔,更英武些。
“我想起來了,前幾日似乎聽小烏他們說過,羌國派來使者,要與我朝聯姻。”
阿蠻鼓了鼓臉,小聲道,臉上就不覺露出幾分怨念,“隔三差五地聯姻,隔三差五地互派人質,還是時常要打仗,真不知道鬧個什麼勁兒!”
許薇姝沒說話,只是難得握了握阿蠻的手。羌國與大殷朝毗鄰,就註定了一山不容二虎,非得分個高下勝負才行。
前面那些羌國人,穿的都是紅黑色的緊身服飾,腰配長劍,身量挺拔,走路的步調都一模一樣,哪怕寒冬酷冷,這些人衣著單薄,也有一股銳氣撲面而來。
在羌國,‘玄’乃是貴重顏色,尋常百姓不可能穿,只有羌王手下,百戰百勝的三千飛軍,才終日穿這種顏色的騎裝。
許薇姝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連飛軍都出動了,難不成這次羌國來了什麼重要人物?
阿蠻只想著,不知道京城哪位適齡貴女又要辭別父母,遠嫁而去了。
“自從前朝薛太后,以為羌國野蠻,不配尚公主,下旨以貴女代嫁以來,咱們京城的女兒們就算是倒了大黴。”她面上不覺帶了三分愁緒,就連熱鬧的夜景,吸引力也不像以往那般大,“不知道今年輪到什麼人倒黴?”
京城這些世家權貴們,明明知道嫁了女兒出去,今生今世恐難再見,可還是有人主動嫁女。
女兒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籌碼,若是有大利益,隨隨便便就能捨了去。
兩個姑娘正各自若有所思,旁邊不遠處忽然騷動起來,車輛停下,阿蠻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兒?”
隔著車窗,許薇姝皺了皺眉。
就在旁邊三五米的距離,兩個義王府的下人,正與一個挑著擔子賣野雞的老漢爭執,旁邊地上還躺著一隻雪白的大公雞,翅膀大約受了傷,一個勁兒叫喚。
“走,跟我們去見官。”那僕人眉頭緊蹙,推開賠笑的老漢,俯身抱起大公雞,怒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這是咱們萬歲賜給我家小主人玩的鬥雞,讓你家的土狗咬了,賠點兒錢就算沒事?”
說著,這僕人就從旁邊的攤子上取了筆墨,當場要寫狀子。
周圍圍觀的人挺多,連那幾個飛軍的甲士也駐足,許薇姝勾了勾唇角,隱約聽見還有看客誇讚義王府的下人夠斯文的,換了別的權貴,還寫什麼狀子?直接把人帶走打死的都有!
大家總說律法公平,可實際上,它又什麼時候真正公平過,一轉念,僕人已經把狀子寫好。
便有人湊過去看,狀子極為簡單,只有八個字而已——“雞掛金牌,系出御賜。”
別的不說,就這幾個字就極好,義王府連個下人都能寫出一手好字來,還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那老漢傻了眼,欲哭無淚。
阿蠻也是一陣不忍,剛想說什麼,就見她大哥下了車,頗帶了幾分怒意地走上前:“這位老兄,你們是怎麼回事,義王府便……”
“大哥。”
“竹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