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什麼。
方容雖然是安郡王,看著也頗得皇帝信任,畢竟前任太子福王已經過了氣。
據說當年太子嫡子隨駕出行,還是小豆丁的嫡孫,讓皇帝拿出去顯擺,就得了好幾車的禮物,皇帝還覺得那幫江南官員比較剋制,沒太勞民傷財。
銀錢充裕,許薇姝就樂得大方。
反正替她跑腿的讀書人,沒有一個覺得很不滿意。
盧大偉就是其中之一。
掂了掂手裡頭沉甸甸的錢串子,臉上就不覺露出幾分欣喜。
今天他交上去的輿圖畫得精準細心,管事十分滿意,除了工錢之外,還給了他比工錢要多出一倍的賞錢。
盧大偉也沒覺得這些銀錢有銅臭味。
“不如去割點兒肉,還是去買些筆墨,阿宇也該讀書了。”
他是讀書人,早年也曾經被稱作天才人物,十六歲就中了秀才,奈何之後二十年下來,一直再沒有中舉,家裡還有一老孃,一臥病在床的爹爹,一祖母,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三十歲的時候,他才說上一門媳婦,生了兩個兒子,自然對寶貝兒子疼愛的很。
如今兩個孩子都六歲了,早該開蒙,他到能教教孩子們,兩個小子也聰明機靈,但筆墨紙硯,實在是個很大的開銷。
讀書人只會讀書,不事生產,他們盧家又不是什麼大戶,沒有宗族可以依靠,不能像其他秀才似的,靠著族裡的關係找份差事謀生,就算出門幫人抄抄寫寫,也賺不了多少銀錢,養活家裡頭都很勉強。
他的心還沒死,又想著在科舉路上繼續走,就更艱難了,這些年,有好幾次都琢磨著,要不然就算了吧,兩個孩子教導好了,以後有出息,比他自己好還讓他高興。
不是看不清現實,只是到底意難平。
可今天——
那個看起來比他要小十幾歲的管事,很溫和地對他說:“你工筆畫畫的好,人也有靈性,稍微一教,居然就能繪製輿圖,還繪製的這般精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在安郡王身邊聽差。做點兒畫圖的差事,每日也佔不了你多少時間,你要是還想考科舉。儘可以準備。”
管事顯然把他家裡的事兒調查清楚了,還知道他家裡有老弱在。承諾會給安頓好。
盧大偉哪裡有什麼不願意。
他回家跟老孃一說,剛強了一輩子的老孃,都忍不住掉下眼淚,一個勁兒地念阿彌陀佛。
第二天,盧大偉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這是昨天他老孃一聽說他要去王爺身邊當差,特意跑了一趟集市,給他買的成品衣服。其實,他還是覺得孃親自己所制的棉服穿在身上,更讓人心裡熨帖。
兩個兒子也不哭不鬧,很是聽話。
“你們聽祖母的話,好好待著,等爹爹安頓下來,就接你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