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莘凝住了眼,隨即又閉上,滿面都是痛苦和茫然,居然對皇后的話聽若未見。
皇后的笑容不減,眼中卻是威儀自現,又問了一遍,“國主,是何人何事讓你驚訝至此?”
李莘仍是沒有回答,他的眼中浮現出掙扎和絕望來。
皇后柳眉一皺,正要繼續,卻見李莘身後那金簪大裙的‘女’子偷偷抬眼,‘欲’言又止。
“這位就是新立的王妃吧?真是楚楚動人,我見尤憐……”
皇后看著高麗王妃金氏做作的羞怯,心中一陣不耐,卻還是按捺住‘性’子誇了她一句,隨即問道:“國主好似受了什麼驚嚇,王妃可知其中端倪?”
“娘娘有問,臣妾不敢不答……只是,”
金氏偷眼望了夫君一眼,想及兄長鎩羽而歸的慘狀,又想起自己苦等三年的煎熬,把心一橫,聲如蚊吶道:“王上是見到了死去年餘的故人,驚駭異常。”
“死去年餘的故人,這事可真是傳奇……”
皇后終於暢快地吐出一口氣,她無聲笑著,附在皇帝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皇帝反瞪她一眼,面‘色’卻是蒼白中帶著鐵青,咬牙怒道:“‘婦’人之言,多有荒謬!”
他渾身都籠罩在一種酷烈而冷峻的氣息中,周身僵硬,面容‘唇’角簡直如刀鑿一般,瞳中光芒大作,“高麗王,你到朕的面前,到底是想說什麼呢,男子漢大丈夫,凡事一言而決,這麼優柔寡斷,倒是比你家王妃還要忸怩!”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莫名的焦躁和煩怒,階下各席本以為是例行寒暄敘問,誰知上首竟是氣氛僵硬,紛紛停箸注視。殿中歡聲剛歇,卻染上了山雨‘欲’來的詭譎壓抑,讓人幾近窒息。
李莘被他的銳眼一瞥,頓時汗溼重衣,訥訥不能言,他心中暗道:不過是草莽出身,也有這般威勢,然而上有問,不能不答,只得含糊道:“陛下身後一人,與故人有些酷似。”
“何人讓你如此驚駭?”
再三催促下,李莘顫微微伸出手,有氣無力的在空中劃下一道弧線。
終於來了!
寶錦就這般坐著,看到那慣於‘弄’弦的修長手指一點點伸過來,心中卻是無比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