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那少女看似溫婉地淺笑著,眼中卻是露骨的輕狂和得意,她一口一個公主殿下,根本不把寶錦視作王妃——
“說起來,這圍棋也是從天朝傳來的,可公主殿下您卻不善此道,害得王上都找不到對弈之人,苦悶非常呢!”
“現在可好了,有我陪伴手談,王上總算能盡興一二了。”
寶錦聽著,心下已是大怒,柳眉倒豎正要怒斥,卻見那丫頭笑地越發得意,眼中的光芒,幾近惡毒——
“說起來,天賦這種東西,真是奇妙哪!您不善棋藝謀略,您的那位手足,天朝的皇帝,也不善於經營九州天下呢——剛剛傳來訊息,天朝被亂軍攻破,皇帝已經駕崩……”
好似晴天霹靂一般,那得意而耀眼的笑容,在眼前逐漸放大,飛旋,眼前的雕樑畫棟,一寸寸地,崩塌隕滅。
那一日,她失去了所有……
寶錦閉上眼,極力壓制著周身洶湧的血液,耳邊又浮現那輕慢得意的女音,仿若夢魘一般,反覆迴響著——
“這圍棋也是從天朝傳來的,可公主殿下您卻不善此道……”
……
真是……奇恥大辱!!
她緩緩睜開眼,已是汗溼重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黑子,她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好似一位名將,在四面楚歌中,握緊了手中長劍——
寶錦緩緩地抬頭,黃明軌一眼看去,彷彿被她眼中純粹的凜然刺痛,心下咯噔一聲。
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響,黑子穩穩地落下,寶錦露出了一絲微笑,平靜的幾乎可怕——
“該你了,黃帥。”
……
冷月被雲朵遮蔽,閣上越發昏暗,北風的呼嘯聲越發淒厲,兩人對坐冷然,竟無一人開口。
良久,黃明軌籲出一口氣,竟是如釋重負——
“已到中盤,我們明晚再續吧!”
“好……”
寶錦端坐有如木雕,白衣勝雪,一絲一道的皺纈,好似冰刃刻成。
“以殿下的棋藝,居然能強撐過中盤,實在讓我歎為觀止……可惜,你贏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