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宮闕,在黑暗中只露出重重輪廓,金色琉璃瓦在月光下粼粼生輝。
飛簷下的銅鈴被風吹得叮噹作響,一盞盞宮燈高懸飄搖,照得宮道越發的曲折幽深。
眼前的一切,對寶錦來說,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舊日裡,這是她的家,是她與父皇和姐姐朝夕相處十五年的家。而如今……
她微微咬唇,孤身一人,茫然的,繼續前行。
渾渾噩噩的走到拐角處,眼前驀然出現了一盞燈籠,措不及防,兩邊險些撞在一起。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驚了聖駕!”
張巡尖銳而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寶錦一楞,這才回過神來,一下便看到燈籠後佇立的那人,連忙告罪道:“是我走得太急……”
“你也還沒睡啊……”皇帝微微一嘆,走到她身邊,仔細端詳了一回,才道:“是剛從月妃那裡回來吧?”
“皇上聖明。”
“哼……朕要真是聖明,月妃又怎敢欺君罔上?!”
皇帝冷笑一聲,卻不復平日的刻薄犀利,又是嘆了一聲,帶出深深倦意來。
“天快亮了,索性也睡不著,你陪朕走走吧!”
這話並非是商量的口氣,寶錦應了一聲,皇帝已經從張巡手中接過燈籠,兩人朝著御花園而去。
“今晚這事,你也聽說了吧?”
“是……”
樹陰遮住了皇帝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又道:“折騰了半夜,連皇后都是勃然大怒,朕安慰了她良久,剛從昭陽宮中出來。”
寶錦越聽越奇,禁不住皺眉,只覺得這帝后二人殊是怪異,丈夫戴了綠帽,也沒什麼激烈的反應,反倒是為妻的怒極恨甚。
“出了這等事,朕也惱怒異常,天家尊嚴,又豈容輕褻?!但真要說傷心透頂,卻也說不上來……”
皇帝的聲音和緩平靜,絲毫不見白日的冷峻狠戾,他深深一嘆,道:“這些嬪妃如雲,朕其實誰也不喜,又哪來半點的戀棧****?!”
“那麼,陛下心中,是隻有皇后一人了?”
寶錦自然而然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