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睨了他一眼,眼波清婉,卻別有一番嫵媚慵懶——
“若沒有天下的男人去做那些無恥勾當,又哪會有她們這一行!”
她雖是嗔,唇邊卻是清羞笑意,皇帝看了,不由地心頭一蕩,正要含笑回答,手上卻翻到了一本奏摺,他讀了幾行,面色逐漸陰沉下來。
皇后眼尖,湊近一看,頓時已是勃然大怒,“如此狂悖之徒,難道不要性命了麼?!”
“他也是為新政一事上書……”
皇帝放下奏摺,揉了揉眉間褶皺,“眾臣雖然不言,朕卻看得出他們大半對新政有所疑慮。我們貿然施行,是否太過急切了些?”
他好似在自語,又好似在跟皇后娓娓私談,皇后心頭卻是“咯噔”一沉,她微一抿唇,斷然道:“這些人一心以聖賢之道為要,食古不化,各個都是傲岸異常,長於清談,卻拙於民政,眼中見不得一個‘新’字,朝廷新政乃是為民著想,哪容得他們如此詆譭!”
她越說越怒,胸口微微起伏,一片雪白柔膩的肌膚在燈下顯得格外溫潤,話音卻是越發險惡誅心,“新政的條陳大都自我而出,越發讓他們覺得牝雞司晨,後宮干政,於是越發‘清議鼎沸’——這是要慫恿著陛下廢后呢!”
“何至如此!”
皇帝怒道,一甩袍袖,將案上白玉鎮紙跌墜在地,頓時裂成幾瓣。
“要說什麼廢后,這是沒影的事,今後誰也休提!他們若是敢對你言語無禮,朕一個個懲辦他們!”
皇后得他擲地有聲的一句,心頭大熱,珠淚含在眶中,真想撲入他懷中一訴委屈。
此時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清盈身影閃入,默不作聲地微一襝衽,隨即到案下,將碎玉一一清理擦盡。
“這裡不用你了,且先出去吧……”
皇帝見了寶錦,面色稍霽,見她埋頭做事,於是溫言說道。
“是……”
寶錦將大片撿起,又將碎屑一一以綢巾擦拭,一雙青蔥似的玉手,竟是忙個不歇。
“小心扎手!”
皇帝關切的一句,讓一旁的皇后面升陰霾,不由得絞緊了手中絲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