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妹圓臉跑得紅撲撲的,笑道:“還好哩。這還沒到牡的時候,不過在做準備—我爹今兒在泡稻種了。我娘在家我就趕緊偷空出來了。她曉得我到你這來,也沒攔我!”
菊花瞧瞧外面,對她說道:“眼下還有些冷,等過一陣子,山上的小野竹筍抽出來了,咱到山上掰些回來。那東西炒醃菜最好吃了;要是再撈些蝦子擱裡面,更香!還有,掐些蒿子做果子餅,味兒清香哩!”
劉小妹一聽菊花說這些,頓時雙目放光:“我到時一準偷空出來。我們往常清明時節做的果子餅,也不咋好吃;今年咱改改,就照上回做的來做,只怕味道就好了。可惜小青山那一大片竹子,村長不讓掰筍子,要不然掰些回來也好。不過他說的也對,要是誰都去掰,只怕明年就沒竹子了。”
菊花笑著安慰她道:“野筍子味兒也好。細細的,脆脆的,炒醃菜,熬蝦子醬,用辣子滷煮,就是曬乾了冬天燒肉也好吃的很哩。咱們起早去掰,也不耽誤家裡的活計;晚上下學了,再讓哥哥們兜些蝦子配上,這春耕的時候可不是一碗菜?也不算玩鬧不務正業!”
劉小妹笑道:“噯!一暖,我三哥就該撒網打魚了,我家可是靠他打魚添碗葷菜哩!到時候,叫上梅子她們。”
菊花微笑問道:“梅子她們也忙,怕是她娘不讓她出來,她也不小了哩。”
劉小妹笑道:“可不是麼,這個正月裡,她家來了好幾撥人相看哩;籃子姐姐也是。她們都是要出嫁的人了,眼下都在家裡做針線,攢嫁妝哩。她想帶著針線活計來你這玩,可你家前一陣子開荒,忙得很,怕來了礙眼,才沒來。我要是跟她說掰這野筍子能做許多菜,她準跑得顛顛的來了。”
菊花聽了就笑了起來,忍不住又好奇地問道:“可相看中了人家哩
她想著梅子那鮮豔的臉,就要出嫁了,有些可惜。鄉下的女娃,青春是很短暫的,等嫁了人,生了娃,顏色就慢慢地消逝、枯萎。
不過,伴隨著娃兒的長大,就如那新苗一樣,又是一茬人生!大自然中的萬物不都是如此麼。那些母親們都這麼滿足地活著,沒覺得有啥不對;愛追根究底的人就苦惱了,跟柳兒娘似的折騰起來。
只是求得了富貴,有沒有求得幸福,那只有天曉得了。
劉小妹道:“哪裡能相中?她娘根本捨不得嫁她,想多留兩年,這不就瞅誰都不順眼了。倒是籃子姐姐相中了老王莊的一個男娃。噯喲!好可惜哩,我都沒瞧見是啥樣兒。
菊花詫異地問道:“你咋能瞧見哩?難不成你也過去了?”
劉小妹得意地說道:“那是。咱這兒相親,小女娃們也要去瞧熱鬮的。籃子姐姐為人好,所以聽說她相親,我跟李金香、梅子都去瞧了。不過我去得晚,沒瞧見。聽金香說,長得還不錯,人也蠻精明的。唉!怕是年底就要嫁過去了,又少了一個。”
見她那失落的樣子,菊花忍不住笑了。她打趣道:“過幾年,你不也要出嫁?誰還能守著孃家一輩子不成。”不過自己怕是要守一輩子了。
兩人說笑了一會,劉小妹忽地跳起來說道:“噯喲!我要家去哩!坐這閒話半天,我娘還在忙著,回頭該說我不懂事了。菊花,等你想上山掰筍子的時候,要叫我啊!你一個人也不敢上山不是。”
菊花答應了,送她出去。
轉身進來,把那幾包種子又檢查了一遍,想著天再暖一些,都能種了。
菊花做了午飯,等哥哥青木匆匆地回來,去麥地鋤草的鄭長河跟楊氏也回來了。
飯桌上,青木問道:“爹,咱稻種泡了麼?”
楊氏見兒子關心春耕,對他說道:“今晚就泡。你甭操心,回頭書也沒念好,不是白費了工夫麼?也不差這一年的工夫,你好好念,我跟你爹忙得過來。”
菊花也笑對他說道:“你就回來也不過是當個勞力使喚,哪比得上唸了書長見識?實在不成,咱不是還能換工麼?再不然,那稻子就少種兩畝吧。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又沒人逼著種。”
鄭長河扒了一碗飯,歇了口氣對青木道:“今年不怕。我都跟趙三、槐子爹說好了,栽秧割麥的時候,咱三家合夥。槐子家兩娃唸書,也是人手不夠;趙三媳婦懷著身子哩,更要人幫忙。這一合夥,幹活就快了。”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