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輕輕應聲,看見楊開不作詳問,欠了欠身,復回側座。
殷左禪恰恰接上,道:“得此資源,不知當家下步計劃如何?是一併上繳,還是佔為己用?”
“先生覺得應當如何?”楊開自請了他們二人進來,便一直保持著端正的坐姿。
於崇王府宴會中,他的確有了另外一番計劃,但對於具體的行動和佈置,他也願意聽一聽殷左禪的想法,便於拾遺補缺。
殷左禪似就是要等楊開這句話,他傾聽拂動了一下泛白的衣袖,神采奕然地道:“以我之見,當為己用,究其原因,有三。”
“願聞其詳。”
“小僧入當家營下,緊打緊算,不過三日,但已看出,當家治軍之理念,與掌盤子並不相同,聽商總管釋義,當家欲要成為眾家之標榜,讓眾家效仿,此計並非不行,只嫌太慢。
所謂當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不相為友。掌盤子缺乏當家此等遠見謀略,當家處處忍讓受其擺佈,只會白白丟掉氣魄,不利當家於我軍中巍巍而壯矣之形象。
攻城收繳物甚,分與眾人,我軍心中定不能同意,所以軍備資源,當為己用,強我部將,穩我軍心。
最壞的打算,也不過與眾家割裂,獨立為一軍,就算如此,當家又有何懼的?為領導者,當不缺推翻重來的勇氣。”
他輕易洞悉了楊開的想法,說中了眼下他心中所思念的事情。但是楊開對於他們這個新闖營的部署,自從郾城集會之後,就已經開始。
這段時間下來,無論是行軍上蔡城途中,他與眾家面前有意顯露他們軍隊的威勢,還是急於兩次獨自領軍東破城門,輕易入城,都是他在彰顯自己的能力,以告知眾人,他的能力只在中鬥星之上的事實。
這些行動下來,最直接的反饋便是,取得了梁廣的信任,從其敢在宴會中站出來為他說話可知,只要再輕輕一勾手指,他楊開部暗裡便可實力翻倍而增。
眼看自己的計劃取得了初步的成效,只要再願意花一定的心思,他有信心將整個新闖拿下,如此時候,要他放棄如此好的機會,破而後立,這等決策,楊開自然不能輕易下定。
“大概意思想必當家已經清楚,要是當家不能同意,小僧還有一計。”既然瞭解清楚了楊開現在的處境,他的這種反應,也在殷左禪的意料之中,只見他依然從容不怕,言道。
“汝寧府城一破,崇王變成階下之囚,陷藩之罪可是不輕,這會累得周圍巡撫、總督無端背上罪名,朝廷定施加重壓,官軍即將來剿,此等罪名,正由我軍犯下,避無可避,此種情況之下,我軍壯大宜早,遲則生變。”
他說的有道理,楊開請他再說。
殷左禪斜睨身側商榷一眼,繼續道:“既然當家有意圖那掌盤子之位和闖營番號,更應該趁早。
新闖四部,梁广部已和當家結下情義,鄧方部也有意向我軍靠近,眼下唯譚四與我軍有隙。
但依小僧之見,如此向怨不向賢之人,入我軍中無利有損,如此,三方既定,當家應擇一良機,行杯酒釋兵權之事了。當家若破擔心背上罵名,大不了事後封他一個爵號,對外名義上尊他為首便可。”
他指名道姓如此直白說出這番話來,正是想要得到楊開一個正面的回答。這也可以讓新增自己往下繼續說話的死去。
“請先生再說良機。”
楊開依然不急著表明態度,既然殷左禪已經想到了這裡,他也想要繼續聽一聽對方對於未來的籌劃。
這種問話,殷左禪已經可以當作是認可。出謀劃策之人,心中最大的成就感、滿足感,無非出言一策,上位者便取一策了。
於是變得更加有激情,站起身道:“信陽。信陽便是天賜良機之地。既然背上陷藩之罪,南直隸邊不可去了,鳳陽諸府,北接山東、東豫,南臨長江天險,易被圍困。
當下之計,汝寧暫交友軍所轄,可為我軍暫時穩住後方,而我軍最宜南下經信陽,入湖廣之地。聽聞言千戶又曾是湖地望族,對此地應當十分熟悉,經信陽主掌三軍,以此入湖地解決我軍糧草之難,器械之急,可作後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