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這天天氣有些陰, 太陽在雲朵後忽隱忽現。楚言在出門前乖乖的坐在屋裡,不亂跑不亂動,以防自己再出什麼事端, 直到順利的出了門。
山上的香客很多, 馬車緩慢的走著,多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寺廟。
一出馬車就見到一個男子站在旁邊高大的樹下, 漱漱清雋, 沉靜清冷, 竟是趙懷瑾, 而在楚言看見他時, 他也準確的掠過人群看向她,目光平淡,無喜無憂。
也不知他來了多久,過往的香客皆都往他看去,現在楚言下來了,他們的目光遊蕩兩人中間,步伐也慢了下來。
誰不知道校場上發生的事情,從一開始與普安的比賽, 到兩人之間的比賽, 再到前幾日的意外, 夠京城的人議論好長一段時間了。
可惜的是楚言戴著帷帽, 看不到她的表情,而據說那差點讓趙懷瑾丟了性命的韓貴妃侄女韓小娘子也戴著帷帽,不知到底跟明河郡主究竟有多像。
趙懷瑾是因為她們長得像才豁出性命救得韓婉宜, 還是隻因為韓婉宜的溫婉嬌柔。
先前躲進雲朵後的太陽鑽了出來,頓時光華四射。
楚言低聲跟夏來說了句:“走吧!”
夏來看了眼趙懷瑾,應聲上前開路。
韓仲安便不好去跟趙懷瑾打招呼,只得對趙懷瑾微微頷首,跟她們後面。來京城的這幾個月他已經打消了趙懷瑾心悅妹妹的疑慮,雖不知為何這位青郎當初不顧性命的救妹妹,盡心盡力的幫忙找醫官救治妹妹,但絕對不是出於男女之情。
韓婉宜悄悄打量楚言,但兩重薄紗之下,實在看不出什麼,她的氣息、她的步伐都正常無異。
趙懷瑾已經看開,面上無甚變化,等她們進了門後,才踱步進去,遠遠跟著。
等著看熱鬧的人群見什麼也沒發生,皆都散了去,但這短短的一個相遇,也足夠他們議論紛紛。
韓仲安先代韓貴妃上香還願,了後,楚言也誠心的跪拜,唯一許的願望就是願阿翁安康長壽。
出了門,見趙懷瑾在院中,楚言扭頭隨口問韓婉宜許了什麼,韓婉宜輕笑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阿姊。”
楚言囧:“我忘了,咱們去藏經閣附近轉轉。”
因為現在沒有戴紗帽,很多人都在看她們,臉上不加掩飾的露出驚訝的神色。
藏經閣一般不許外人進入,但達官貴人要去,寺廟也得開放,因此除了僧侶,鮮少有其他人。
清淨是清淨了,但也出現了問題,那就是趙懷瑾的存在感明顯了起來,雖然一直都保持著十丈的距離。
偌大的藏經閣裡,只有書頁翻過的聲音,楚言面色淡然的看著經書。
韓婉宜卻看不進去,小時候遠在揚州,她就聽到了有關表姊的各種事情,最令人議論紛紛的就十一歲時令人咂舌的言語,從此憲臺青郎與明河郡主緊密的聯系在了一起。
雖然她們是表親,但她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所以她也如尋常人一樣,不管聽到楚言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都當做遙不可及的趣聞,還有羨慕,羨慕他們的天造地設。
來到了京城才發現,一切都跟傳聞的完全不同,沒有明河郡主的窮追不捨,只有避之不及,而那位清冷的青郎也不如傳聞裡的不喜阿姊。這幾月來,她雖沒有多問,但也有刻意去關注,看似平淡無聲,但憲臺青郎確實愛慕著阿姊。
輕嘆一聲,韓婉宜伸手合住了楚言翻開的書,輕聲道:“阿姊,趙禦史等候多時了。”
話語雖輕,但在寂靜的經樓裡格外清晰,韓婉宜沒有刻意的壓低或者增高音量,像是提醒她有客來訪一般,平靜無波。
遠在另一頭的趙懷瑾聽到這話,隔著重重書架看向她們。
楚言看著那隻蓋在書上纖細的手,良久才抬了眼,韓婉宜沒有躲開,直視著她的眼睛,坦然澄淨。
韓仲安微皺眉,但見她二人靜靜地對視著,也不好說什麼,許久只見楚言微微一笑,開口道:“那麼,有勞表哥阿婉都先回避一下。”